第12章 十二
�打量片刻,将一个小锦袋往门前石灯一角上一挂,转身出了院门。俩小子仍前头带路。

  等人徙入了禁中进了崇政殿时,天已亮堂起来了。一个内官请她入坐,说皇上正在更衣,片刻就来。人徙只得坐了,不由得紧张。四下张望间,见陛下雕花几案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诗经》,伸手拿了来翻阅,虽字念不全,意思也不甚明白,但久已没念书,不由读得津津有味,忘了身在何处。

  “徙儿喜欢哪一首?”一个缓慢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人徙抬头一看见是皇上,连忙扔了书便跪,皇上一把扶起道:“不必跪了,你这么入迷,想是爱念书。朕心甚慰,还以为你并不识字。”

  人徙行了一个礼道:“娘从小教我念字。”说到娘,眼睛并不看陛下,嘴角也撇着。停了片刻,见陛下无言地看着自己,顿了顿勉强道,“孩…孩儿初来乍到,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陛下,恕徙儿无礼罢。”

  “叫我爹爹便可。(北宋时皇子称皇上均和百姓一样叫爹爹)”皇上在软榻上坐了道,“六一宫住着还合适?朕叫你早到些,无非是嘱咐你一些礼节,辰时一到,一年一度的元旦朝会就要开始了。这可是宫中的大事。”

  “陛下请慢。孩儿有事启禀陛下。”人徙突然笑起来,将旁边几案上的茶壶拿来倒了一碗茶,双手捧与皇上,身子也依在皇上的软榻扶手上。皇上见她一副乖巧模样,忙笑着接过茶来问她何事。人徙歪着身子含笑道:“孩儿淘气,偷听印中先生说话,他说到自古以来小姐儿若生了皇家的孩子的事,就拿自己手放在脖子上。孩儿愚钝,不知道那是何意。”

  徽宗的手一抖,茶差点泼了出去。他转头惊讶地望着人徙,怔了半晌,才似有了然之意。放了茶碗也微笑道:“徙儿怕是听错了。不管那是何意,爹爹都不会伤害你娘的。你若是误会爹爹,那可就伤了爹爹的心了。”

  人徙开心笑道:“那当然,孩儿就知道。孩儿刚看那《诗经》,里面有一句话孩儿很喜欢,便是那‘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徽宗又是一怔,片刻之后三言两语将人徙打发出去,坐在那里发愣。一直等在门外的王黼望望人徙出去的背影行礼道:“臣刚闻得陛下得了新皇子,恭贺来迟,请陛下恕罪。”

  “你哪是来迟?你是来早罢。朕谁都没说呢。”皇上习惯了风声传得快的宫中毛病,也甚为自得。

  “刚那就怕是新的六皇子吧?听说名为徙字?臣看着他气定神闲,今后定大有作为。”王黼含笑奉承道。

  徽宗听得这奉承话并无喜色,眉间却甚有忧虑。半晌才似是自言自语道:“作为?小小年纪便如此有心计,怕不是个省油的灯。刚进宫,便给朕来下马威。还是早早封出去了事。”

  不多时已是这日辰时,宫中大庆殿前的门鼓连响,四方宫门大开,各路身着华服人群缓缓涌入,俱是各国使臣及其亲眷。大辽大使顶金冠,后檐尖长,如大莲叶,服紫窄袍,金蹀躞。副使展裹金带,形如汉服。夏国使副,皆金冠、短小样制服、绯窄袍、金蹀躞、吊敦背。回纥皆长髯高鼻,以匹帛缠头,散披其服。于阗人皆小金花毡笠、金丝战袍、束带,并妻男同来,乘骆驼,毡兜铜铎。又有高丽与南番州使人,自是金锦华服,使人眼花缭乱。

  人徙站在大庆殿门前广场的皇子队列里,只顾睁着眼乱瞧那些外国人,冷不防衣袖被人一拉,一个声音道:“脖子酸了不曾?还扭着瞧。”回头一看一个跟自己装束相似的皇子对着自己笑,觉得在哪见过,正要答言,那人“嘘”了一声:“六哥哥,我是构儿。书院见过的。陛下来了。”

  人徙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