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的冲撞(七)
限之力,他若乐意,便是跨界行者里至高的存在。

  瘠母的意念之火,依旧在竹竿的眼内滚滚燃烧,迸射出疯狂与扩张的野心。然而竹竿却暂时没有将这些欲望化为现实,因为他已有毁灭一界的能力,反而从容。

  他抬头眺望自己的母星,心中有亲切。他低头俯瞰大地与不属于自己同胞的修士,心里有繁杂。他缓缓伸开双手,不过是轻轻动了动身体,便吓得界修们颤抖地高举手里的刀,连哭带叫。可竹竿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无数被剑宗强者们折损,被盛阳海尊焚化,被锦天斩断,被道鳞子封印的刃族金属尸体从依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唤道残海内升起,被其大嘴一扫,通通吞入腹里。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整个刃族,只剩一人。

  不是像铬灵和铬杀那样以精神传声呼出自己的名字,竹竿张开嘴,发出了生涩但清晰的声音。

  “我……”

  这如磨铁的噪音,对于瘠世界来说,却是最最曼妙的天音。瘠母竖着耳朵,屏息凝气。所有界修们精神紧张,仿佛这一次的呼名,意义非凡。在此前一刻,与此后一刻的当下,是历史长河永恒的断点。

  “我是谁?”

  在众人的抗拒或期待里,竹竿呼出的并不是名字,而是一个疑问。

  其实他命名过自己。

  在很久以前,就已命名。

  当年他还是一个单纯的小竹竿,被名为康仁的混蛋坑得好惨,却又遇见了一生难忘的人。他的自我,是在被康仁百虐中自我觉醒的,但他的自我,绝不仅仅属于对康仁的回忆。

  吞噬大量同族,吃得像个滚球,完全改变了苏瞳记忆中的模样,竹竿站在风中静默,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需要自己去思考。

  思考是一件困难且繁杂的事,于是在蹲地划圈敲脑袋的同时,他又是一个深深的呼吸,将站在空中不知是逃还是留下的界修们身上挂的,头上戴的,储物袋里藏的所有金属法宝,通通吸到了肚皮里,就连驮山老祖藏在乌龟壳下的五件特殊道器都没有放过。

  “呜呜呜呜!”驮山老祖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

  骗子,通通都是骗子!

  说什么支援界战,战毕得三成战果和所有刃尊的至宝?啊呸!第一刃尊的究极武器居然是二十世界的界尊骨,二十七世界法则被封邪盗取,界尊骨一一化尘,现在去哪里找?第二刃尊的雷霆环,直接被傲青送到了界内各宗化为修炼秘境,他要那些秘境何用?第三刃尊没有至宝,他娘的还反抢了他五件宝宝贝贝心头肉。

  这次被傲青和苏瞳给坑惨了,自己身上一根毛都没有剩下!

  吞了法宝,竹竿吃得更圆,圆得有些蹲不下去了。

  他脚步踉跄地起身,终于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我……铬查查……不战。”

  伸手指向自己的母界,竹竿说出了思考后的答案。同时眼中的凶焰,寸寸消失,名为铬查查的意志,将不属于自己的一切,从身体内无情地驱逐。

  我是谁?

  当我做我想做的事时,才能感受到真实的自我。

  我现在想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说出这一句话,似乎卸除了心里老大的重担,竹竿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