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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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只准诉苦十分钟,”她笑,“你不能沉湎在痛苦的海洋中,当作一种享受,朋友的耳朵耐力有限,请原谅。”

  我顿时哑口无言,怀着一肚子委屈,傻傻地呆视她。

  唐晶柔声地说:“天下不幸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你不是特权分子,你若不信,我就推荐你买本《骆驼祥子》来瞧瞧。”

  我低下头,回味着她的话。

  “——这间屋子方向不错,”她转头跟经纪说:“只是请你跟屋主说:装修我们不要,看他是否愿意减一两万。”

  经纪唯唯诺诺。

  唐晶问我,“不错,是不是?叫史涓生付钱吧。”

  “什么价钱?”我问。

  “五十二万。十六年期。”经纪说。

  我苦笑,“够了,到那个时候我早就死了。”

  “你放心,死不了。”唐晶坐在空屋子的地板上,盘起腿。

  在阳光下,她的脸上有一层晶莹的光采,那么愉快,那么自然,她双眼中有三分倔强,三分嘲弄,三分美丽,还有一分挑逗。她是永不言输的,奋斗到老。

  我觉得惭愧,握紧拳头。我的力气呢,我的精神呢。

  经纪说:“唐小姐。你若看中,就放一点定金。”

  唐晶签出支票,一切是她的主意,我唯命是从。

  她说“地段是差一点儿,胜在价钱便宜,算了。”

  她搭着我的肩膀离开那层公寓。

  我也没向她道谢,在门口分手,各自返家。

  子群知道我新居的地段,马上发表意见。

  “你怎么住到美孚去?贪什么好?穿着睡衣下楼吃馄吞面还是怎么的?告诉你,男人一听见你住那种地方,嫌远,连接送都不愿,这是谁的馊主意?八成是唐晶,是不是?”

  我冷冷地问:“依你说,该怎地?”

  “史涓生既然给你五十万,你就拿来租房子住,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再钓大金龟,到时不愁穿不愁吃。”

  “是吗?”我看着她,“你呢,你怎么没钓到?你比我年轻,条件比我也好。”

  她哑口无言,没趣地住口。

  子群住又一村,租了人家旧房子的一间尾房,很受二房东的气,夜归开一盏门灯也不准,但她情愿把薪水供一部日本跑车在街上飞驰,充大头鬼,人各有志,闲时告诉那些牛鬼蛇神:“我住在又一村。”

  这次走出来,我还打着有男人追的主意不成?只要活下来、活得健康,已是我最大的宗旨。

  五十万有多少?如果没有进帐,不用很奢侈,花一年也就光光的,以后我还活不活下去?

  子群的意见简直可以置之不理。

  第二天见到涓生,我毫不客气,摊大手板问他要钱。

  他问:“你找到房子了?”

  “五十二万,请付现金支票。”

  “子君——”他有点为难。

  他犹疑了。

  他会犹疑吗?

  “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