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痂
>   也许三五七年前的欧阳亦是个赌气骄纵的小女孩,专会挑男朋友的错处,那时遇见她也没用,而现在,有这么一个女朋友真是福气。

  “你在想什么?”

  我问:“结婚是不是很贵?”

  她笑一笑,“丰俭由人。”

  “以后呢?”

  “以后付贵税,吵嘴,轧在亲戚之间做人。”

  “这么悲观?”

  “当然得到伴侣后心境会好得多,有个人商商量量,大为不同。结了婚的女人多数驯和得多。如果一个女人婚后还一般的悍强横蛮,那女人简直无药可救,是天生的泼妇。”

  我想一想说:“也许她婚姻生活不愉快。”

  欧阳不说什么。

  我们挤在楼下一家小冰淇淋店,四周有孩子呱呱叫,到处嚷,我都不以为意。

  有一个小女孩约三四岁,索性一半坐在我大腿上,我也不介意照顾她,喂她吃东西,替她样嘴,陌生人会以为她是我女儿,我一边与欧阳闲聊,这可能是我过得最心平气和的一个星期日。

  以前积聚在心中之怨怼渐渐消散,忽然想回去看母亲。

  “你可喜欢老人?”我问欧阳。

  她坦诚的摇头“不能想像与他们住。”

  “孩子?”

  “亦不能想像把孩子带至世上有何意义。”

  我有点失望,没想到她那尘老实,原以为会听到比较中听的话。我抹抹手,放下冰淇淋匙羹。

  她把手按在我手上,“看得出你心情好转,休养一会儿,又可出来清场再战。”

  “真的?”我摸摸下巴的胡髭茬,“你认为我还行?”

  她笑。

  “追你如何?”

  “开玩笑,”她说:“我们是手足,不要在伤心期间,乱指一个女人收为己用,等伤愈后又后悔。”

  我不好意思,“你是个可爱的女子。”

  “我是个很普通的女人,车载斗量,不可胜数,要多少有多少。”欧阳说:“但我会是你的好朋友。”

  “你心目中的男人是怎么样的?”

  “有权有力有钱,什么困难一到他手,立刻摆平,像教父那样,把我捧成个女霸主。”

  我摇头,“我不相信。”

  “真瞒不过你。”她笑。

  “你希望得到一个体贴的爱你的细心的丈夫。”

  “难道这不是每个女人的愿望?”

  “我不及格?”我伸颈子出去问。

  “你并不爱我,”她用手指指我,“别忘记这一点。”

  我侧头想想,我与玛莉也不是一见钟情的,隔许多许多淡淡日子,才成为拉手接吻的女友。我面孔激辣辣红起来,人有慢热快热两种,在爱情与事业的道路上,我是慢动作高手。

  也许我会爱上她,谁也不能保证。身边的小女孩吃完东西便走开了。孩子总是要自己生的,才会逗留在身边一段比较长的日子,到头来唯一的伴侣是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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