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以身许国,我将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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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雉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道:“有人问过吴提,为什么要干守殇阳关的蠢事,差点将命都交待在那儿。吴提说的有句话我很喜欢。”

  她扭头看着裴镇的侧脸,一字一句又坚决地道:“既以身许国,我将无我。”

  “你是一国之君,国事才是你最该优先考虑之事。”

  裴镇无力地闭上双眼,“让我一个人静静。”

  崔雉起身,朝外走去,临到门前,扭头道:“他背负着使命,可你身上背负的使命和责任又何曾少了?那些咱们每日都在祭奠的人,那些你每日都在思念的人,都在看着你。”

  夜色最重时,裴镇斜倚在窗台上,手中拎着一个酒壶,大片的月色洒落在他的身上,神情寂寥又落寞。

  他想起云落曾经和他笑着言说的,原则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情境才重要。

  他轻摇着头,如同和云落初见之日的那个晚上,那个大义镇上的客栈窗边,那个还未长大的少年,也如现在的渊皇陛下一般,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曾经的大皇子薛钧坐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四周皆是披坚持锐的鲜卑铁骑。

  以原伯为首的母族之人,尝试过多种渠道的搭救,但

  还未开始,就被薛钧自己亲自否决了。

  按他的话来说,外有赫连青山、吴提,内有元焘,他出不出去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盏,盏中盛的,是南朝的烈酒。

  仰头灌下,喉头上下滚动中,一股火辣从口腔进入喉咙,再填满胸腔,滑入腹中,最后在舌尖绽放出一阵浓烈的酒意。

  果然还是这酒才能浇愁。

  在领着铁蹄踏过残破的秋雁关时,意气风发,只觉皇位已经近在咫尺的那个薛钧;

  如今惊愕于大变,沦为事实上的阶下囚,愁云惨淡的薛钧;

  渐渐在酒意中融而为一,成为一个二十多岁,父亲早亡,母亲生死尽在他人之手的男人,再不想去念着那些豪情壮志,老四至少还能给酒喝,不是么?

  他直接拎起酒壶,揭开壶嘴,仰脖子灌下。

  且醉、且眠、且归去。

  薛锐依旧在新成立的粘杆处总部,只是他已不再是粘杆处的头领,连名义上的也不是了。

  他被幽囚在粘杆处深处的一间房间中,每天好吃好喝待着。

  不时还有宗室老人来前来探访,看着薛锐有吃有喝,条件还不错,都欣慰地点头,称赞陛下的仁厚。

  在这期间,薛锐不论是破口大骂,还是苦口婆心,那些老人都仿佛恰好在那个时候,耳背的老毛病又犯了。

  然后,每隔三天,就会有粘杆处的某位粘杆郎,捧着个小册子,来跟薛锐讲一些眼下的朝局。

  比如他的寝甲沙海如今被赏给了谁,换了个什么名字;

  厉兵山又成了谁的地盘,新名字又叫什么;

  赫连青山大将军又是怎样将来犯的征北军打得屁滚尿流,一下子安定了朝局,振奋了人心......

  说完就走,也不管薛锐听还是不听,听清了还是没听清。

  同样的月色下,薛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