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四两拨千斤
看到自己的诗集问世……。”

  “父亲,请小心。”邹德淇见邹元标身体摇摇晃晃,生怕老父亲过于激动,摔倒受伤,赶紧上去搀住邹元标。不曾想邹元标却一把推开邹德淇,扑通一声向张大少爷双膝跪倒,吓得本已经站起的张大少爷赶紧又跪下,惊叫道:“南皋先生,你这是干什么?你想折死晚生么?”

  “探花郎,老夫得感谢你啊。”邹元标放声大哭起来,老泪纵横的说道:“不瞒探花郎说,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五了,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在临死之前,老夫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平生所做诗词文章编撰成册,印成书籍留于子孙后代,可老夫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拿什么去刻木版?去印书籍?老夫一直以为,这一辈子怕永远看不到自己的诗集了,只能让后世子孙去代老夫完成心愿,没想到探花郎……探花郎你……。”说到这里,邹元标已经是泣不成声,只是拼命的向张大少爷磕头。

  “探花公,多谢你为家父完成夙愿,请受邹德淇一拜。”邹德淇也是泪流满面的双膝跪倒,向张大少爷磕头致谢。吓得张大少爷赶紧还礼,连道:“南皋先生请起,德淇兄请起,这是晚生应该做的,这是晚生应该做的。”

  好说歹说,张大少爷总算是把邹元标父子给劝了起来,因为天色已晚,激动万分的邹元标又提出留张大少爷用饭,心怀叵测的张大少爷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口答应。当下邹德淇下厨吩咐妻子做饭,又亲手捧来茶杯,为张大少爷献茶,邹元标则一边陪着张大少爷闲聊,一边爱不释手的翻看自己的诗集,不时还低吟几句,抹抹眼角。又过了许久后,邹元标这才无意中发现张大少爷刚才放在桌上的油纸包里还有一本书册,便顺手拿起来一看,却见此书名为——《辽东传》!

  “张探花,这本书是?”邹元标举书问道。张大少爷等的就是这句,赶紧答道:“回禀南皋先生,这本书是晚生在书印局时随便买的,眼下辽东战事紧急,晚生想通过这本书多了解一些辽东情况,他日若是圣上有差,晚生也不至于毫无答对,束手无策。”

  “哦,原来如此,探花郎的报国之心,果然不差。”邹元标点头,赞许的说道:“大明官员之中,人人畏辽东如虎,举凡出任辽东官职,无不视之为刀山火海,胆战心惊,更有甚者,宁愿辞官不做也敢去辽东上任。唉,也只有张探花你,还一直把辽东的战事挂在嘴边。”

  “邹大人所言极是,自万历三十六年以来,历任辽东经抚,确实没有一个能够善终。”张大少爷叹气道:“就好象那个熊廷弼熊大人吧,两次出任辽东经略使,却两次被打入死牢,有了这样的榜样,大明官员怎么还不能视辽东如虎?”说到这,张大少爷仿佛很无心的随口问道:“对了,邹大人,晚生听说在这几天,朝廷里正好有几个官员叫嚷着要将熊廷弼即刻抄家处斩,不知可有此事?”

  “有这事,主要是杨渊和冯三元他们几个。”邹元标点头承认。张大少爷又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么邹大人,你是三堂会审熊廷弼的主审官,对此又是什么意见呢?”

  “还没决定,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邹元标随口答道。张大少爷则非常愤怒的说道:“邹大人,我认为你老不应该在这个案子上保持沉默,而是应该站出来拨乱反正、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坚决反对将熊廷弼立即处斩!”

  “为什么?”邹元标好奇问道。张大少爷更加愤怒的说道:“邹大人,你想想,熊廷弼一案,当年是你老亲自审理,亲自定罪——现在杨渊和冯三元却横插一手,这算什么意思?熊廷弼是邹大人你定的秋决之刑,杨渊和冯三元却要求将熊廷弼即刻处斩,难道他们认为你老当年审判不公,定的罪太轻了?所以想把这个案子翻过来,改正你老当年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