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节 书生与将军(上)
学生站在围观众人之中……至于学生所说山阴,为江南会稽郡山阴。”杜衍很是老实的回答道。

  有明亮的烛火,借着几句对话时间,罗开先才仔细打量这杜衍的面相特征,这所谓山阴学子面目清秀,身高顶多一米七多些,很明显的南方人身材,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头顶,大冬天没带帽子,只系着一条青色书生头巾,脸上少有些菜色,身上衣袍还算齐整,但可以看出很久没有浆洗过,款式算不得奢华,顶多是比普通宋民好些罢了,最显眼的便是这杜衍的一双眼神,比之他所见过的众多人等,可称得上是难得的清正。

  瞬息间收回审视的目光,罗开先没有故作高深,以同辈想见之礼回了一揖,然后平伸手臂指向他那工作桌前的靠背椅子,一边回自己的座位一边说道:“请安坐……卫某不喜虚套,恕某开门见山,之前某家属下传言,杜……郎君你有要事寻某?”

  被“卫某人”打量的同时,杜衍也壮着胆子凝视这位比自己高了一头还要多的雄壮武人,越是打量,他的心中越是有一种猫咪遇到猛虎的危机感,甚至感觉后颈的汗毛都在耸立起来,但心中学识和和多年的儒家教育,让他硬着头皮也要坚持,所以,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几乎是飘荡一般挪到了座椅旁,勉强沾边坐下,才带着颤音回复道:“当着卫……将军面前,不敢称郎君,晚生仅为学子,且非为有意欺瞒,晚生并非太学上舍生员,实为辟雍之生……”

  “辟雍之生?”罗开先重复了一下这个词,稍一思量便猜出可能是类似旁听生或者扩招生之类的身份,虽然有些感叹这时代的教育同样不能免俗之外,却并不关注,只是缓和了口气,问道:“那么,某家该如何称呼少郎君?”

  “晚生姓杜名衍,表字世昌,还请将军直呼晚生表字世昌……”或许是因为罗开先话语间的从容,杜衍的紧张状态也好了许多,至少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从容了太多。

  “好吧,世昌……”罗开先从谏如流,径直说道:“你既见过某家,该知某家不会无故迁怒于人,某家也非洪水猛兽,你有甚子话语,尽请直言!”

  这已经是见面后,罗开先第二次提问。

  杜衍正了正坐姿,沉住气,肃然道:“卫将军,学生今日在酒楼饮宴,凑巧听闻城中有人预谋袭击贵方,不知这等讯息可算要事?”

  在杜衍看来,他这话说出之后,对面的强壮而冷酷的武人怎也会有些不同的反应。

  但,罗开先的反应令他大失所望,那张木头脸甚至没有丝毫改变,甚至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下,便又说道:“按世昌你所言,该有未尽之辞……让某家揣测一二,看某是否确切……按你之言,欲要谋算某家,该是调军才成,则此事必定涉及你国显贵。某家在这汴京所为之事,除购粮之外,仅只惩治杨景宗一事触动颇大,当日之事触动人物有三,其一为你家皇帝陛下,其二该是那位派了手下护卫杨景宗的石保吉,其三则是那日与某对持之皇城使秦翰……虽说那杨景宗乃你家皇帝舅子,但你家皇帝尚能明辨是非执事公正,且某家大肆购粮与宋国有利而无害,故,事后谋我之人不会是你家皇帝;秦翰此人虽是阉人,却难得秉直公正,故,亦不会是此人;除此二人外,据闻那石保吉心胸狭隘为人甚是跋扈……呵,预谋某家者,该是这位石保吉!世昌,某家所判然否?”

  罗开先侃侃而谈,言语从容而自信,这幅姿态与其说是一员武将,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位睿智之士。而杜衍若说一开始有些疑惑和……恐惧,待到听完这番话之后,原本的紧张情绪消失无踪,一种从未有过的钦佩涌了上来,这年轻的学子脱口感叹道:“将军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

  “世昌,与某家说说你所闻听之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