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后窗诡影

  后来,有个老婆婆在黄桷树树下搭起了个茅屋卖豆花,豆花十里飘香,成了当地的饮食美谈。大家看到婆婆店赚了钱,都到河边搭起草棚开始了中国人轻车熟路的山寨商业,豆花店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一条豆花街。

  婆婆怕顾客减少,就把碗筷、桌凳擦洗得干干净净,客人来了又总是笑脸迎送,所以来店里吃豆花的顾客络绎不绝。

  一天,一个长着八字须的风水先生扛着一盏八卦旗屁颠屁颠地走进婆城,婆城人急忙围了上去,风水先生拿出罗盘,口总念念有词:“此地有玄机,处于坤卦之上,得阴气,阴盛阳衰之地也!”

  婆城的男人听懂了风水先生的意思,从此之后,全城开饭店的人都扮成婆婆相,一时“婆婆店”泛滥成灾,婆城由此而来。

  年少时,f4常常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从桥边镇到婆城来,那时婆城真的是一座破城,好在水和空气没有被污染。清澈清溪河在我们脚下静谧地流淌,鱼虾嬉戏其间,河边坐满了垂钓的老头儿。

  不到五分之一甲子,清溪河变成了臭水沟,恶心的绿的泡沫漂在河里,鱼虾和石缝间的螃蟹早不知道乔迁到哪里去了。婆城人做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噩梦,醒来后墨一样的河水已经浸入了他们的故土家园。

  这条河如同县城腐烂的肠子,除了苍蝇的庇护,没有人愿意在她旁边驻足甚至多看一眼游离在它表面的废纸、塑料袋和卫生巾。

  有撕心裂肺的歌这样唱的,说“我们回不去了”,是的,我们真他妈的回不去了。童年的消亡,乡土的没落,环境的沦丧,让灵魂无地自容。我记得自己只是去了躺b市而已,为什么回来后这一切都变成了这个怂样。

  我懊恼人心,懊恼社会,苦闷无助。在县城溜达了一下午,准备再打一个黑车回镇上去,有缘又遇到了来时那醉酒的黑车司机。当时他清醒多了,问我小伙子你究竟是干啥子工作的。

  我说,我是写东西的。

  他敬佩不已,说作家啊太伟大,你写写我们这小地方的污染呗,你看看我们周围的环境都变成什么样,他们干的都是算子绝孙的事情啊。

  我说,好的我会写。

  他送我到镇上后死活不要我的钱,说尊重知识分子,要是我不答应就是看不起他。

  看他那么真诚和倔强,我便收好了钱。

  我没有直接回家,直接去派出所找周伯,在门口跟他撞了个满怀。

  他失望地告诉我:“小宇啊,我正要去找你。刘学和黄强那两个龟儿子抓住了。审讯后他们跟文武的女儿失踪案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两个狗日的那天晚上在镇上跟一个偷猎的买了只小熊猫,倒给另外一个商贩,说有个当官的要买只小熊猫,吃了治什么风湿阳痿,这帮龟孙子。”

  “那所有线索都断了。”

  “是啊,现在得重新开始捋一捋,我想了想,可能你说得对啊,干坏事的人就是我们镇上的人。”周伯若有所思。

  回到家,心乱如麻,来到窗前,暮色沉沉,看着那几棵槐树,感到深深的孤独。人与树都是。

  鲁迅在《秋夜》的开头这样写到:“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当时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以为那老头子神经玩文字游戏。老师也搞不懂,说鲁迅思想刁钻,玩高兴了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后来我了解鲁迅心中的孤独和绝望后现,他这样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