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火
  “傻子,我不是你师兄,也不认识你师父是哪只鸟!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贺连越看见他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竖着长眉,站起身,只差把食指戳到悬心额头上,“你是真白痴,还是装糊涂?”

  悬心反应过来了,慢吞吞地说:“你不是师兄?”

  “对,我不是你师兄,是你师祖,师爷爷!”贺连越感觉自己简直是在跟一头牛吵架,重重的一记拳头打到了棉花里,“我刚才骗了你,目的是为了让你挖雪洞、做苦力。我想你拉拢你一起,帮我对付葛成光一伙人,懂了吗?“

  悬心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不是师兄。”默默闭上眼,面墙而坐,一言不发。从贺连越的角度,只看见一段修长的后颈,滑进土黄的僧袍里,显得耳后一颗殷红的小痣愈发鲜艳。

  贺连越想到了自己以前养的那条哈士奇,蠢得要命,连发脾气都不会,生了闷气就蹲在角落里挠墙。

  “喂,大和尚!你脑子好使吗?现在是我骗了你,而且我受了重伤,使不出内力,你应该暴揍我一顿,然后把我赶出去才对啊!自己在那边面壁思过个什么劲儿?”

  悬心沉思良久,似乎怕再次掉进他用言语构造的陷阱里。

  一盏茶之后,他谨慎至极地吐出三个字:“外面冷。”

  “……”

  贺连越认输了。他一头倒在冰床上,蜷着双腿,用衣袖把脸一盖,作死尸状。

  阖上双眼,全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中,唯有寒冷如蛆附骨,驱之不去。他在葛成光等人面前,嬉笑怒骂,是为了假装自己没事,实际上经过三天跋涉外加两场雪崩,他已经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停地刻冰雕,不停地和悬心说话,都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一旦睡过去,就会和陶庆友一样,先是任人摆布,最后死在这雪谷里。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被风雪困死,被极寒冻死……被饿死。

  “我不想死。”他紧闭双目,喃喃道,“真的不想死。”

  身体越来越烫,从小腹散到四肢的热气,似乎在拯救他,又像是要烧死他。百骸酸软,通体无力,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两面被煎着的鱼,在油锅里蹦跶挣扎,伸手想够到天空,却被人剐掉了鳍和鳞。

  悬心听到了贺连越难受的低吟,探过一只手来,覆在他额头上。

  “你发烧了。”他平静地陈述出一个事实。

  贺连越,捉住了他冰凉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攥紧了一根救命稻草,把滚烫的脸往他手心里贴。与此同时,他睁开一道眼缝,呲着白牙,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不用你说,老子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