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将军与琴妓(九)
/>   单逸尘在前头策马,她不时回头察看情况,眼看着大南的旗帜就在前方了,她松了口气,最后再回头望了一眼,一闪而过的寒光却瞬间将她的呼吸卡在喉咙。

  他伤势不轻,再中箭,恐性命不保。

  已经来不及出声提醒了,阮墨当即伸臂环上他的颈项,上身刚一起来,顿时一僵,还未喘口气,又一道骨血翻腾的剧痛深入左臂,疼得她几乎昏过去,险些摔下马。

  单逸尘似有所觉,然无暇顾及,几个士兵看见将军回来了,立马放行,随即看见后头有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手里握着一张弓,跌跌撞撞走出密林。

  “拦住他!”

  ******

  营帐内烛火通明,腥甜的血腥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趴伏于木榻上的姑娘衣衫残破,浑身染血,左肩靠近心口的位置中了一箭,左臂也中了一支断箭,惨不忍睹。

  单逸尘伤势不重,多是些不及要害的皮外伤,不耐地催促大夫包扎过后,便直接披上外袍走入内间,一眼望见榻上昏死过去的阮墨,顿时呼吸一窒,心口隐隐作痛。

  尤其瞧见那该死的军大夫还在一旁束手束脚不知作何时,怒火顿生,一脚狠踹上他的腿弯,直把他踹倒在地:“杵着等死吗?还不救人?”

  军大夫一骨碌爬起来跪在他面前,不住磕头:“将军,这……军中麻药用尽,还在配制,阮姑娘伤势过重,不用麻药,恐怕受不住啊……”

  “所以?等她的血流光了再动手?”他气极,忍不住又踹了军大夫一脚,腿上的伤口火辣辣疼着,也恍若未觉,“保不住命,你便人头落地。”

  “是……是!”

  军大夫忙几下爬到床榻边,另一位大夫也从外间进来了,一同帮忙处理伤口。

  没有麻药,他们不敢贸然拔箭,只得暂时为她止血,又喂她服下金贵的保命丹,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满头冷汗地退出营帐。

  一室静谧。

  单逸尘一直在旁看着她,即便是昏迷,依然眉心紧皱,伤口狰狞无比,他无法想象她到底承受了何等的痛苦,才连梦中都禁不住呻|吟。

  军大夫碍于男女有别,并未给她更换衣物,他缓缓走到床榻边,坐下,用未受伤的右手开始解她身上的衣袍。

  泥灰、血迹、汗水……

  他将那件如破布般的衣袍扔到地上,挑过床头的干净衣裳,单手给她从前面套上去,小心翼翼,不敢碰到两支深入血肉的箭矢,生怕再流血不止。

  看着她汗湿的小脸依旧皱着,下唇咬得伤痕累累,单逸尘只觉得,身上的伤口如针扎般难受,心头却如刀割般疼痛。

  比那件事发生之时,更甚。

  晋山一战,大南军兵分两路,不料敌人同样两手准备,他为了守住较为重要的一边,选择放弃好友驻守的地方,等后来赶过去时,几乎全军覆没,唯剩好友与几位将士依旧死守。

  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冲他怒吼,骂他无情无义,只顾大局不顾兄弟安危,骂他活该一辈子孤独,永远不会再有人愿意为他舍身的。

  那夜的大雨,冲刷了遍地的鲜血,却无法洗净他承受的恨意。

  是,他确实无情。

  身为将军,他背负的不仅仅是一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