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你他妈的是什么?你他妈的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我是害死了自己的丈夫,”林红尖利地喊叫了,“你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李光头听了这话以后再次呜呜地哭了,他突然变得可怜巴巴了,他伸出手走向林红,哀声说:

  “是我们两个人害死了宋钢,我们都不得好死……”

  林红打开李光头伸过来的手,厌恶地喊叫:“滚开!”

  林红转身走出李光头的卧室,走下李光头的楼梯,走到李光头的客厅时,发现赤条条的李光头跟在她身后;她打开屋门走出去时,赤条条的李光头也跟了出来。林红站住脚说:

  “别跟着我!”

  “谁他妈的跟着你!”赤条条的李光头喊叫着快步走到林红前面,“老子要去见宋钢!”

  “你站住!”林红也喊叫了,“你没脸去见宋钢。”

  “老子是没脸去见宋钢,”李光头听了这话伤心地站住了脚,然后回头指着林红骂道,“你这个婊子也没脸见宋钢。”

  “我也没脸见他,”林红神情黯然地点点头,仿佛同意李光头的话,“可他是我这个婊子的丈夫……”

  李光头哭了:“他是我的兄弟……”

  李光头哭着捶胸顿足地走上了大街,捶胸顿足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赤条条一丝不挂,他不知所措地站住了。林红从后面走上来时,他竟然害羞似的双手遮住了下身。林红同情他了,轻声说:

  “你回去吧。”

  李光头像一个听话的孩子那样点点头。林红从他身旁走过后,听到他呜咽地说着:

  “我会有报应的,你也会有报应的。”

  林红点点头,抬手擦着眼泪说:“我肯定会有报应。”

  这个夜晚秋风阵阵月光冷清,一个沿着铁路捡煤块的人,发现了死去的宋钢,他告诉了住在铁路旁边的两户人家。宋钢身上没有一点血迹,列车轮子是从他腰上碾过去,衣服都没有碾破,可是他的身体断成两截了。深夜十一点的时候,宋钢被两个住在铁路旁边的人用板车拉回到自己的家门口。这两个人是宋钢做搬运工时的工友,他们吃惊地认出了戴着口罩的宋钢,看到了石头上的衣服和衣服上的眼镜,他们商量了一下后,找来了一辆板车,将宋钢抬到了板车上,将宋钢的眼镜放进宋钢的衣服口袋里,又将宋钢的衣服盖在宋钢的身上。宋钢的身体很长,他躺进板车后脑袋都挂到外面了,两只脚仍然拖在地上。于是一个工友在前面拉着板车,另一个工友在后面抬着宋钢的双腿,走上了我们刘镇寂静的街道。满街的落叶在车轮里“沙沙”地响着,偶尔有几个行人在路边站住脚好奇地看着他们,宋钢生前的两个工友谁也不说话,他们一前一后弯着腰,把宋钢送回到自己的家门口。两个工友放下板车后,将宋钢的身体拉下来一些,让宋钢的脑袋不再挂在板车外面,让宋钢的双腿弯曲下来,两只脚支撑住地面。然后两个工友轻轻敲了一会门,又轻声喊叫了一阵,他们无声地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知道屋里没有林红。一个坐在了板车的把手上守护宋钢,另一个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走去,这个人要去找李光头公司的人,他知道宋钢是李光头的兄弟,也听说过林红和李光头的绯闻。死去的宋钢已经回家了,可是进不了自己的家门,他仰脸躺在门外的板车上。坐在板车把手上的工友,茫然地看着秋风吹起的树叶不断飘落在宋钢的身上,有些树叶来自上面的树木,有些树叶来自地面,被风刮起后掉进了板车。守护宋钢的工友一直等到凌晨两点,才看见另一个工友带着刘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