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舞罢霓裳[三]
;他还未说完,朱颜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在这样平静的江村,怎么会有人伤成这样?

  “阿颜,别怕,我已经简单处理过,并没有方才那么可怕。”袁凛以为她生了胆怯,侧过头柔声宽慰。

  朱颜轻咬了咬唇,不满地横了他一眼,“我才不是害怕,只是觉得……那人到底伤得有多重?又是怎会伤成这样的呢?”

  “送来时他已经昏迷不醒,是两人送来的,说是爬上树伐木时不慎跌下,左肩着地跌断了骨头,伐木的斧头又恰好砸了上来,所以才弄到如此地步。”袁凛语气平平,他方才清理过伤口,虽然的确肩骨尽断,血肉模糊,但那一道极深的伤口分明不是斧头所伤,而且那伤痕竟是极为凑巧地避开了心脉,这难道真的只是凑巧而已?

  “伐木……?”朱颜好生好奇,她在这里也生活了快到一年时间,再没有听说有人爬上树去砍伐木材的,只因江南的树木多是小巧纤细的,并不比北方高大的松树,架得住人攀爬其上。

  或者是因为这个冬天太冷,有些人家将家中存着的木柴全都燃尽,又没有闲钱去购进新的一批,这才铤而走险爬树伐木?

  一边说着,脚步已经进了后院中,朱颜信步踏进屋,一抬头却微微一颤,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那个被安置在床上的人已经醒了,一双眼正紧紧盯着门口,里面的神情透着一抹寒冷与凶戾,让朱颜在第一眼上就在脊背间生出了一股寒意,直直窜进心中。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不妥,急忙阖上眼,痛苦地哼了几声,微哑的声音显得忍痛已久。

  “阿颜,进来吧。”袁凛欲言又止,仍是拽住她的袖子将她拉了进去。

  朱颜这才发现那人的两条腿也肿得厉害,上面都搭着湿冷的巾帕敷着,看不清情况究竟如何,再转眼看看他肩上的伤痕,果然是皮开肉绽,虽然袁凛方才处理过,但这一会儿过去,伤口早已再次渗出血迹,沾得下面垫着的白帕一片猩红。

  “疼吗?”朱颜带着些许歉意走上前,这人伤得这么重,就算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怨毒,应当也可以认作是对自身伤痛的一种应激反应,刚才自己真是太失态了。

  那人龇牙咧嘴地点头,微微显干的唇一动一动,却哑着声说不出话。

  朱颜拧了眉,略一犹豫,上前一手握住那人的上臂,一手搭上去诊脉。

  那人显然一惊,手臂陡然僵硬,朱颜明显感到这人的胳膊十分强壮,应当不是普通的农人,不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把眼闭上,口中一边貌似痛苦地哼哼唧唧着,只得收敛心神,静静诊脉。

  这脉她并不常遇到,触手很硬,很紧,端直挺然,应当可以算作是比较典型的弦脉,主痛证,这一点倒是没有错的。

  在中医的诊断中,望闻问切,不论是望神色体态,还是闻嗅声音气味,亦或直接出言询问病情,真正的病象都可能被患者有意无意地掩盖、隐瞒,但舌象和脉象却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又因为舌色有时会因为进食辛辣或有色食物造成短暂性的染苔,因此就一般条件来说,脉象反应的病理情况是非常接近真实情况的——或许这也是中医一般都会进行脉诊的一大原因。

  有一句话叫作“证有真假凭诸脉,脉有真假凭诸舌”,就是古代医家对这种情况进行的简明总结。

  “我方才诊过,除了两膝关节有些轻微的扭伤,左肩连至胸口有近六寸的伤口,为利器所伤……”袁凛淡淡地说着,一边轻轻捏住朱颜一只手,以示安慰,“左肩甲骨脱出,手臂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