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阙魂尽
,血水粘稠若糊,朱红已作乌青,飞雪踏起朵朵血花。臂裹青布的尸体,横七竖八乱躺一气,却无一背向,尽皆前扑。百死而不旋踵,当如是!当飞雪途经一名尚未断气之士时,那人猛地双手按地,飞身而上,寒光陡闪!

  “簌!”冉良暴骑而来,斜展剑槊,将其窜入槊中,继而,猛然一抖,将其甩落,即欲引骑踏烂。

  “壮士矣,理当敬重!”

  刘浓默然一叹,驱马抵前。

  白骑如水二分,孔蓁满脸密布血迹,像只血花猫,朝着刘浓笑了笑,眸亮如雪,齿亮如雪。刘浓还以一笑,抖缰前行,穿过骑阵,来至阵前,直目中军大纛。

  “哈,哈哈……”

  中军大纛未倒,大将军雄踞于旗下,纵声狂笑,斜斜瞅了一眼城头绿衣,不屑的看了看阵外“庾”字旗,朝着刘浓招了招手。刘浓翻身落马,“噗”的一声闷响,铁履溅起血浪飞散。

  “郎君,不可!”曲平勒马拦路,嗡声垂首。

  荀娘子秀眉紧皱,翻身下马,走到刘浓身侧,低声道:“噬虎将亡,余威森然,不可以身犯险!”

  “无妨,且命人,入城,寻得琴来!”

  刘浓看了看堆积如山的尸体,缓缓摇了摇头,绕过尸山,一步步入内,背后血袍缓援拂过尸山边缘,将一名犹未闭眼之尸,轻抚阖眼。待至大将军面前,华亭侯捧下头盔,抱于怀中,看着眼前身中数箭,背抵旗柱,以剑支身的大将军,一时百感交集,难以成言,唯有附之一笑。

  “哈哈……”

  大将军裂嘴一笑,抹了抹嘴角血水,目光依旧锐利如锋,身子却顺着剑身缓缓下坠,竭力的维持着姿式,寸寸落座于乌青浓血中,摆了摆手,笑道:“但且安座。”

  “谢过,大将军!”刘浓沉沉阖首,跪坐于血水中,将血盔置于左侧,缓缓拔出楚殇,将胸前羽箭斩断,复将剑一递。

  大将军脑袋一歪,理了理红白相间的长须,接过刘浓之剑,对着胸口比了比,试了几下,却无力斩箭。刘浓默然,挽手于眉,沉沉一揖,而后,徐徐起身,双手一抬。大将军愣了愣,复再斩箭,未能断箭,只得将剑一递。

  刘浓接过楚殇,替大将军断箭。

  稍徐,楚殇归鞘,大将军背靠着旗柱,捋着血须,半眯着眼,吐着血,笑道:“快哉,快哉!”

  刘浓按膝道:“大将军暂且稍待,片刻之后,琴即来。”

  大将军挪了挪坐姿,以脖子靠着旗柱,笑道:“方才,忽闻城上笛声,激越如潮,实乃天外飞音也,王敦毕生未闻此曲,瞻箦可知,此乃何曲?”

  刘浓看了看城头,但见城上旌旗飘飘,伊人却已匿迹,答道:“四面埋伏!”

  “妙哉!!”大将军拍膝大赞,落掌极重,闻声却弱,凝视着只有三指之掌,淡然笑道:“瞻箦,若非庾亮倒戈,胜负难料矣!庾亮此人,难成大器!”说着,摇了摇头,眼神正然,未存不屑,亦未见情绪起伏。

  “然也。”刘浓微微倾身,凝视着大将军之眼,沉声道:“燕雀纵使鸣声清越,引人驻足仰观,然仅能眷早春之柳也!岂若大将军,雄鹰展翅,博击长空,搅风弄云矣!”

  “妙哉,妙哉,瞻箦实乃可心人尔!与君博弈,大快人心矣!”

  大将军眼底暴光,胸膛急促起伏,欲拍掌大赞,嘴角却挤出汩汩鲜血,遂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