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梦里
r />   爷爷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当年的疼痛,但是那颤音里却含着一丝痛惜,是为那个死去的小亲兵而惋惜。

  这个最大的疙瘩其实不是最让人惊骇的,少年的目光被疙瘩旁一道紫色的斑痕吸引。

  疤痕足足有五寸长,丑陋难看。

  少年的手心不敢落到这疤痕上。

  “呵呵,是不是看到了那道箭痕?”爷爷含笑问,好像爷爷背后长着眼睛,能看到背后的事情。

  “那是我朝一世五年的春天,我带着大军越过采云山在东南边界和三家蛮荒小国展开鏖战,那是真正的血战啊,连续战斗十四个日夜……唉,不提不提了,往事已矣,一切已经过去,只有这背上箭伤,在时刻提醒我,家国安宁,来之不易,是多少年轻儿郎在用生命换取。”

  爷爷的声音忽然变得激愤无比,“世人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要经历多少心灵与血肉的撕裂和熬煎?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孩子你记着,作为一名将官,一个身负万千生命和平重任的人,有时候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除了服从命运的安排,承担命里注定的结局,你真的无能为力,一点办法都没有!”

  声音在颤抖,好像爷爷骤然间苍老了十多岁。

  “爷爷,什么人射的您?还疼吗?您那时候哭了吗?”

  他娇嫩柔软的手心终于落定,轻轻抚摸这道丑陋无比的紫色箭痕,同时看了看自己手心里握着的弓箭,得需要多粗多长的一支箭才能把人射出这么丑陋扭曲的一道疤痕来?那得经过多么严重的剧痛?

  “哭了——”爷爷跟干脆地回答,“箭头上有毒,为了彻底拔除毒伤,军医用刀子剜肉、刮骨,我痛昏死了三回。受不住我就大声哭。惹得满营的将士们跟着抹眼泪。”

  少年一愣,爷爷承认得这么干脆,倒是出乎了他的意外。

  随即他笑了,露出刚刚换过的新牙。

  原来爷爷这个他心目中的铁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也会哭鼻子。

  爷爷的手盘绕到身后,自己指着最下面一个暗红色圆形伤口,“算起来这是我身上最后一次落下的伤痕。不是流矢飞箭也不是长剑大刀,更不是敌人伤我,是我自己在这里刺了一匕首。”

  “啊?”

  少年惊呼。

  这一声,生生吓醒了一个梦。

  从很深的梦里惊醒了过来。

  眼皮有千斤重,慢悠悠地撑开,看到了一团昏惨惨的光亮,看不到爷爷,也不是在童年的操练场上,而是……在那个不知何处的山洞里。

  意识一点点回到身上,他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是被往事的旧梦吓醒的,也是被重新冻醒的。

  下半身的麻木在一点点消退,等他重新抬起头,发现自己横趴在石头地面上,冰冷侵骨,好像全身冻僵了。

  只有意识却活着,分外清晰明了。

  “爷爷,为什么要自己对自己下匕首?难道您和您的部队又遭遇了最厉害的敌人?实在没有办法取胜您才选择自戕?”

  苍老的白发在风里摇摆,苦苦地笑了,“孩子,你要记住了,有时候最最强大最致命最阴毒的敌人不是明刀明枪的敌人,最邪恶的战斗不是和敌人之间,而可能是和自己的亲朋好友之间,甚至是曾经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