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珠帘几重〔十五〕
�直是替我写的了。”

  寄柔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何曾理会他都说了些什么,听见“夜半”那两个字,自然的心头一紧,忙举目往窗子外头看去,入眼尽是绰绰的草木黑影,檐下那两只大红的销纱灯笼,只照出方寸的光亮,好似万籁俱寂,唯有她和陆宗沅两个人还醒着了。寄柔努力克制住焦躁,哑声问道:“我睡了几个时辰了?”

  “我已经黑白易子两轮了,大概是到亥时了吧。”陆宗沅漫不经心道。

  寄柔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咬着牙要起身,浑身酥酥软软的,全不听使唤,只得颓然地把身子往后一靠,闭着眼睛喃喃道:“你还是一样卑鄙无耻。”

  “你倒是比以前长进了。”陆宗沅拂去棋枰上震落的灯灰,目光在寄柔脸上一停,脸上微微的笑容便荡漾开了,“现在动辄这样大义凛然的,叫我想起原来你那个楚楚可怜的模样,甚是怀念呀。”

  寄柔扯着嘴角讥诮地一笑,“你自己怀念就好了,做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地把我搬来搬去?”

  “你父亲麾下原本有两名亲信,一个叫做修文,一个叫做偃武。”陆宗沅忽然转换了话题,“跟着你离开真定的,是哪一个?月前石卿让帐下有个姓齐的人投奔,弓马娴熟,想必这个齐某是他们其中一个的化名了?”

  寄柔听他这一问,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使劲把手一握,终于攒回了些许力气,然而还是迟钝,指甲刺进肉里,片刻之后才察觉到疼痛。一想到嬷嬷,简直后悔不迭,只得佯作镇定地讽刺他一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何不战场见真章?用不着在我这里旁敲侧击的。”

  陆宗沅终于忍不住笑了,“我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还不清楚吗?”

  寄柔这个当口,才觉身上一轻,二话不说,就火速地下榻要逃,迈出两步远,领子后头被人一拽,就跟一只风筝似的,轻飘飘地落在了湘竹榻上。眼见的陆宗沅那一片如云般洁白的袖子快触到自己的鼻尖了,下意识地就要惊呼,只是一想到自己身处何方,就把那一声咽了回去。

  陆宗沅的身子在她上方停顿了片刻,才慢吞吞地把寄柔背后那一槛菱花扇推开大半,夜风“嗖”的蹿了进来,把身上的躁火平息了。他回眼一看,寄柔两手捂着脸,还僵硬地缩在那里。陆宗沅便在她下颌上捏了一记,轻笑着说:“你怕什么?我这会还在热孝,要是不巧你怀了妊,正好有人要抓住我的把柄了——再怎么着急,也等离开金陵再说呀。”

  寄柔气得快把银牙咬碎,正要反驳,忽听陆宗沅对外头说道:“虞韶,我好像听见外头有人走过来了,你去看看。”

  虞韶紧绷着声音答个“是”,就往外头去了。不到片刻,又走回来,说道:“徐府的冯小姐走丢了,这会徐府连着王府两府的人都打了灯笼,到处在找呢。只是没有公子的允许,不敢闯进清藻堂来。”

  “哦……”陆宗沅拖着长长地调子应了一声,“你叫那个领头的进来,我有话要交代他。”

  须臾,隔着窗子,就看见虞韶领着一个徐府家丁的模样往檐下走来了。陆宗沅只觉袖子被人轻轻一拽,垂眸一看,寄柔那两只眼睛,被晶莹的水光润泽了一般,湿气氤氲着,一对睫毛,一齐颤抖,那副哀愁凄楚的神色,真是我见犹怜。他也有几分意动似的,凑到她耳边,低语道:“你还跟以前一样,一有事情相求,就眼泪汪汪的——可惜我不是虞韶,不吃这一套。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天生会蛊惑人的小狐狸。”

  说完,见寄柔眼睛蓦地一睁,那两片水光,倏忽间就消失了,只余两团怒火。陆宗沅无声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