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珠帘几重(一)
�颇多愧疚,又担心被人听见,忙劝阻了,又岔开话题说道:“……单说柔妹妹的事:您可知道柔妹妹送来的贺礼是什么”

  “什么?”

  “是一扇绝好的顾绣屏风。”徐承辉的嗓音里含着隐隐的兴奋,连罗夫人也察觉到异样,收了眼泪抬起头来,还未开口,却见宋氏也且走且望地过来了,心知她是提防着承辉与丫头厮混,特意跟了过来,罗夫人心里不喜,板着脸,等宋氏拜见了,这才对承辉说道:“你说说,这个顾绣又有什么名堂。”

  承辉见宋氏一双妙目只在自己身上打转,便对她安抚地一笑,才对罗夫人说道:“这个顾绣,虽说是绝品,咱们府里却也没人爱好那个。我是不记得哪一回听三弟说的,隔壁王府里的太妃娘娘,最爱顾绣。她还曾经赏过三弟一个荷包,便是顾绣的虫草纹样。今天我看柔妹妹送来的那一幅,技艺十分精妙,比三弟的荷包却是好了不知几倍还多。”

  罗夫人点头道:“说起来,你姨母身边有个乳娘,原本家里是做绣纺的,因家道中落,才投身到我家做了下人……这人夫家原是姓杜的。”

  “正是这个杜氏了!”承辉拊掌笑道:“这样一个人接进府来,日后等太妃寿诞,命她绣一副观音像送去王府,岂不是很好至于姨丈的事,更好办了,如今朝廷急着安抚前朝旧臣,已命人做了一本【忠臣良将谱】,听说姨丈也在备选之列。咱们将柔妹妹接回来,叔父在朝中兴许还面上有光哩!柔妹妹一个女孩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怕人说闲话不成大不了日后赔上几千两的妆奁,替她择一户人家便是了。”

  罗夫人听他这一番剖析,似觉有几分道理,但又隐约有些担心。前思后想,不能决断,见承辉一双眼殷切地看着自己,背后宋氏又捻着衣角,满脸狐疑猜忌,罗夫人反而颇觉得快意,遂大度地一笑,说道:“那便依你––只是柔姐既然要送礼,却也不提前同我说一声,很是有些不知礼数。”罗夫人嘴角一耷,不满地说道。

  徐承辉暗暗地想:她不知礼数,难道不是被你逼的?却也不好去责怪罗夫人,因而只是一笑,便自去安排人往餐露庵接人去了。

  却说罗夫人被徐承辉怂恿得动心,一边着人悄悄地往餐露庵去取寄柔回家,一边又心里着实没底。忐忑地过了半天,待到夜幕降临,那水榭上的堂会歇了,宾客散尽,家丁们一哄而上,将彩棚尽数拆卸了,又把百十来个盆景搬到后巷,只等明早附近的百姓来取。

  徐府便只剩下自家众人,被大老爷徐敬、二老爷徐敞领着,蜂拥着往徐母所在的上房里来替她拜寿。徐母欢欢喜喜地受了,又叫上房里重新开了几桌精细席面,吃罢酒,叫人将连日来宾客们所送的寿礼摆出来,一一品评。徐敬、徐敞两个深知老母的喜好,也上来凑兴,一个说这一套斗彩鸡缸杯绘功精湛,一个说那一只粟纹绽花的犀角杯质地滋润。徐母便笑着吩咐左右道:“罢了,我记得前年过寿时,库里收过一个鸡翅木的十锦槅子,取出来将这一套鸡缸杯和犀角杯都摆上,兴许你们老爷看着它们的面子,多来与我请安也是未知。”

  众人便都捂着嘴偷偷笑了,徐敬、徐敞告罪不及。徐母又指着丫头手里捧着的红漆托盘问道:“那是个什么?拿来我仔细看看。”

  丫头将托盘里的物件奉上,徐母一看,见是一尊寿山石的水月洞天五龙抢珠摆件,纹理极细腻,雕工也极秀凌。徐敞也觉大有意趣,问徐承辉道:“这是哪一家送来的?可有拜帖?”

  徐承辉略一踌躇,如实答道:“并没有拜帖。是愍王府上昨个夜里遣人送来,侄儿亲手接的,因此并没有上礼单。”

  徐敞便不说话了。承辉心里有些吃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