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歧路之悲(四)
��一只脚刚抬起来,便酸软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两腿仿佛灌了沉重的铅,行动间拉扯到了腿内侧的筋,疼得她不由发出“嘶”一声。

  声音未落,陆宗沅已经从背后上了马,顺势将她也抱了上来,安置在自己身前。

  众目睽睽之下,寄柔难堪极了,便将身子扭了一扭,又往前挪了一挪。不意从腰到腿实在是动弹不得,只上身往前一扑,整张脸埋进了马鬃里。陆宗沅便将她捞了回来,在耳边轻声威胁道:“你别像虫子似的蠕来蠕去,别人兴许还能少看你几眼。”

  寄柔忙将嘴里的马毛吐出来,老老实实不敢动了。

  队伍开始缓缓移动。

  “驾!”一声高喝,虞韶单人一骑,目不斜视,面色极冷峻,流星赶月般地从眼前疾驰而过。强劲的风将寄柔鬓边的发丝吹拂得飘起。寄柔的目光忙追过去,见虞韶连头也不曾回一个,身影极快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从真定到濮阳,寄柔乘马车,一日一夜方到。队伍急行军,中途不曾停歇片刻,不过到傍晚时,就瞧见一条狭长的深谷横亘眼前,背后青山隐隐,一道奇峰屹然独立。寄柔被放下马来,从峡谷里往山峰上眺望一阵,一颗心跳得迅猛无比。手上一时无力,连包袱也险些掉了。她回过神来,忙将包袱紧紧地攥在手心,再偷眼一瞧,见陆宗沅已经不知去向,众兵将井然有序,有的喂马饮水,有的埋锅造饭,竟是打算在峡谷里安营扎寨了。

  寄柔双手抱着膝盖,蜷缩着坐在地上,眼睛望着青葱的山发呆。

  栖霞观后院的桃花,应该开得正盛吧?

  翻过这座山,上了栖霞峰,就能远远瞧见真定城的城门了,不知道爹这会是否穿了铠甲,率领着手下的兵丁,在城头把守还是和娘在家长吁短叹,不晓得她现在是否到了金陵姨母家

  爹娘知道还有这么许多的周兵已经悄无声息地迫近了吗?

  漫无目的地想着,忽觉颊边一阵微痒,原来是两行眼泪已经顺着腮徐徐地蜿蜒而下,无声坠落。

  背心被石子砸了一记。寄柔忙擦了眼泪,回头一看,见虞韶一手拎着水囊,面色不豫地走过来。

  “天色晚了,你,快回营帐去。”他说道,脸上丝毫表情也没有。

  寄柔有些惊讶地站了起来。虞韶经过她身边,继续往前走去,走了一段,停下来回头一看,见她没动,便指了指一顶营帐的方向。寄柔只得携着包袱跟了上去,进了帐,虞韶没有跟进来,反而双腿一盘,席地坐在外头,将脊背对着帐子里的寄柔。

  寄柔因想着自己和爹娘不过相隔咫尺,却无法靠近,心里暗暗地焦急,也不去想他的表情是否有异,只把包袱往褥子上一扔,便开始满地打转,绞尽脑汁想着逃离的办法。想得日头西垂,暮色降临,军营中除了马儿轻轻发出“突突”的鼻息之外,再无多余人声时,寄柔才惊觉已经入夜,陆宗沅却不曾来看过一眼。

  他今晚,应该不会再来折腾她了吧?

  寄柔在黑暗里发了一阵傻,轻手轻脚地走到帐子门口,用指尖拈起帘子,从缝隙里往外一看,视线被一道黑色的背影堵住了。

  是虞韶。他像一尊塑像般守坐在帐外,一动不动。呼吸是悠长的,大概是已经熟睡了。

  寄柔猫着腰,从帘子的缝隙里钻出去,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冷不丁一条腿伸了出来,拦住她的去路。她拼命将险些出口的惊呼咽回去。见虞韶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