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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一孩童朝她冲了过来,那脏兮兮的小儿几乎是扑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因为饿昏了头,甚至咬住了她紧抓着干粮的手!

  谢翛反应过来霍地将那孩子扯开,那小儿却不馁,饿狼般再次朝李淳一扑去。谢翛猛地将那孩子抱起来,紧紧钳制住,不让他再乱攻击。

  李淳一将那块饼递了过去,小儿一把夺过,低下头登时狼吞虎咽起来。待他吃完,谢翛才将他放下,松开双臂低头问道:“你的家人呢?”

  他讲的是官话,小儿似乎听不懂,只兀自将指头上的饼屑也舔干净。

  谢翛看他没反应便也不再管,瞥向李淳一时却注意到了她的手。虎口处一排狠毒牙印,皮肉已经破了,血珠子正往外冒。

  “郎君可还好?”谢翛赶紧摸出膏药来递过去,李淳一却未接。她视线盯向小儿额侧颈间的水泡,忽然上前两步按住他额头,那小小额头滚烫,嘴巴干裂出血。她心中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抬头却见西面流民为了抢夺干粮朝这边涌来。

  谢翛见状不妙,一把牵过缰绳催促道:“郎君快走!”

  李淳一闻声却还站在原地,谢翛见她动也不动,顾不得太多抓住她的臂就推她上了马,同时自己也登上马背,鞭子挥向了李淳一的那匹马。

  骏马狂奔,李淳一却转过头去看。隔着漫漫雨帘,方才那孩童两眼瞪得老圆地看她远去,面目里是无尽茫然与无措。那小小身躯忽被蜂拥而来的人群撞倒,跌在地上几番要爬起来,却最终没能站起来。

  马越是往前,人群便越是远去,大雨里的马蹄声与呼吸声,似乎都响在耳畔。

  雨渐渐停了,马也停下来,两人浑身都湿透。

  李淳一双手紧握着缰绳,面对谢翛“郎君怎么了?”的反复询问,也只低头擦了一下脸上的雨水,那脸惨白一片,毫无血色。

  淮南水患时的可怖情形还历历在目,但她抬起头,面上便换了沉静与该有的稳重。

  她回头看了一眼,肃着脸道:“是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