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msp;他是跑线司机,聂小姐是雇主,走不走,什么时候走,雇主说了算。

  乔亚发牢骚:“看雕塑,怎么不去龙门、敦煌啊,跑去乡下……”

  孙周说:“不是说了艺术家吗,那些有名的窟,人家十来岁就全看遍了。现在就流行找这种乡野的、原生态的,触发创作灵感。”

  乔亚没词了,顿了顿问:“听说她雕个像,能卖几万?”

  孙周其实也没数,但他装着很懂行:“艺术能那么便宜吗?至少也十几万啊。”

  乔亚感叹了会,末了说了句:“这聂小姐胆儿可真大。”

  “可不,”孙周很有感触,“这黑灯瞎火的,又是秦巴山区,我跟你说,我心里都打鼓,这要是冒出几个不法分子把我们给弄死了……”

  乔亚没好气:“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她一年轻女的,敢跟你一男的,大半夜跑那么偏的地方去——她就不怕你起色心、把她给那什么了?”

  “我拿钱办事,有职业道德。再说了,这都认识几天了,等于半个熟人。”

  乔亚冷笑:“熟人?人家说,性犯罪一半都是熟人下的手,女人防男人,不分熟不熟。反正换了是我,绝对不敢跟一个不熟的男司机大半夜往乡下跑,男同事、男同学都不行。”

  孙周涎了脸:“那我呢,我行不行?”

  乔亚也发了嗲:“你行。”

  孙周心上胯下同痒,正想说两句骚话,忽然看到车左的后视镜里,掠过一个黑影。

  他吓地一激灵,手机都掉了:“谁?”

  回应他的,是风过秸秆地的哗啦声响。

  孙周打开车门,四下看了一回,觉得那玉米地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什么都有。

  捡起手机,通话还没断,乔亚已经发了急:“怎么了?谁啊?”

  孙周后脊背上一阵泛冷:“不说了,我去……催催聂小姐。”

  他挂了电话,小跑着往庙里去——他虽然身高一米八,看着壮实,但那是虚壮,真出什么事,他罩不住。

  更何况,还带着这个弱不禁风的聂小姐。

  ***

  庙不大,穿门过院就是正殿,早些年砸烧过,后来文保局着手修复,修复到一半,不知是缺少资金还是觉得意义不大,又放弃了。

  正殿的供台上,挤挤挨挨的都是泥塑,那位聂小姐,聂九罗,着白衬衫、黑色紧身裤,正跨坐在一架便携式铝合金伸缩人字梯顶端,左手持手电,仔细打量一尊泥塑的眼眉,腕上晃着极细螺纹多圈手环,泛柔润银光。

  庙内昏暗,手电的光柱里,飘着上下浮荡的尘。

  孙周还记得,傍晚到的时候,这些泥塑都还满覆灰土,但现在她打量的这尊,眉眼分明,色彩也凸显,显然是清理过了。

  他叫了声:“聂小姐。”

  聂九罗回过头来。

  她二十五六年纪,身量苗条,一头漆黑长发,冷白皮,发色是真黑,黑到发亮,皮子也是真白,瓷白冷调,质地好到搽什么粉霜都是多余,所以她用酡红色的口红——皮冷的人唇色偏淡,不搽口红,总会透出些疲弱的意味来。

  这一回头,也同时露出那泥塑的脸,这泥塑虽残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