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湘与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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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霖,自道光年国门洞开,西洋威胁临门,五十年间,国人于西洋可谓是复杂至极,一面固执的温持“天朝上国”的美梦,继续轻蔑的鄙视着“洋夷”,一边却又难以面对被他们超过,和侵入的现实。时至此时,摆在面前的实际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封闭自己,沉浸在天朝上国的旧梦中不肯醒来;要么丢掉自负,面对现实,全心全意效仿西洋,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方才可于此丛林之世存活。”

  好友的话,却让杨商农一阵惊诧。

  “劼刚兄,怎能出此之言,国朝不是早已行以洋务,焉能……”

  杨商农的回答换来的却是曾纪泽的苦笑。

  “所谓洋务,现在看起来,不过只是修修补补,与那奥斯曼土耳其者,又有何妨,其行洋务远早于国朝,亦深之我朝,当下又是如何?”

  这一声反问之后,见好友似仍然有不解,曾纪泽却只是痛苦的闭上眼睛。

  谁人能解子然之心?

  若是唐子然在这,得知曾纪泽的这番感叹,没准会对他生出知己感来,在他写那本《泰西策》,与其说是为自己扬名,倒不是说是向国人全方位的展示西方国家在崛起过程中的先进性,华夏如果还抱有想要崛起的雄心壮志的话,就必须学习他们的优点,并进行思想观念、科学文化、经济体制乃至政治制度的变革。

  可国人又有几人能读懂其间之意?别说现在,既便是百年之后,又有几人能懂?

  但现在,却有一个人看懂了,可看懂了又能如何呢?

  “罢了,罢了,”

  想到好友深知西洋之强者,亦是如此,曾纪泽无力的摆了下手,

  “兄虽在朝,可人微言,些许狂言,又岂敢言?可……”

  话声稍顿,曾纪泽不无感叹的说道。

  “唐子然,确实是个人才,不论《泰西策》,便是这《泰西纵横术》亦可见一般,如今西洋诸国临国,正需其于各国间展以纵横之术,谋以国强,若……”

  “劼刚兄,所言极是!”

  闻好友不再谈及先前“狂言”,杨商农连忙配合的顺着他的话说道。

  “今个在衙门里,大家伙都谈着这篇《泰西纵横术》,先前《泰西策》中所言泰西诸国展于外交纵横之道,今个大家可是在这文章中看了个通透,瞧着,这泰西各国外交之精彩,远甚于国朝春秋战国之时!”

  好嘛,搁到杨商农这,却把那篇旨在向国人介绍现代外交的文章当成了“演义”来了,而曾纪泽一听,只是无奈的点下头,国人一向如此,那《泰西策》卖的洛阳纸贵,与其说是国人意欲知洋,倒不是如说是对西洋各国好奇,对那些闻所未闻之事好奇罢了,至于内间如何,又有几人能懂?

  现在看了本《泰西策》的便以此侃侃而谈,自以为知洋,那种人啊……

  “在衙门里,如孙大人,也觉得唐子然确实是个人才,不单知洋,而且还颇通外交,所以便向庆王推荐了唐子然,您猜庆王怎么说?”

  “那庆王怎么说?”

  在天津的北洋大臣行辕,半眯着眼睛的李鸿章反问道,从唐浩然奉诏进京以来,他便像压根没有这个人似的,视其于无睹。

  可越是这样,那唐浩然却仍然变着法儿闯入他的眼里,就像三日前于《中外新报》上发表的《泰西纵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