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
�雾之中。

  天山。

  荷衣从小跟着街头艺人走南闯北,长大独自押镖,若大一个中原,她没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多。

  但天山在她的心目中,只不过是一个遥远的神话而已。

  那一片地方属于于阗黑汗国的管辖,古称西域。不少汉人都是被朝廷流放的犯人。

  近一百年来,江湖上关于那一带的传说,大约只限于天山冰王和昆仑二老而已。

  若不是二十几年前突然有一个天山冰王大败了“嵩阳铁剑”的传人郭飞阁,或者是去年“昆仑双剑”的突然崛起,江湖上的人只怕至今还不肯相信,在那么遥远的地方,那些传说中的神秘剑客仍然存在。

  这些剑客罕履中土,来一次便要制造一次轰动。

  这些“轰动”刷新着被江湖渐渐遗忘的记忆,唤醒着他们对这片神秘之地的敬意。

  自从二十年前飞鸢谷一役,天山便成了天下剑客朝圣之地。

  传说中,每隔几年便会有一些热血青年不远千里地赶到天山,寻找冰王,仅仅只为见他一面,试试自己的剑技。

  他们当然从没有找到,也没有见过冰王。

  冰王当然只不过是他的外号而已。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一路上荷衣的心思,却完全与江湖传说无关。

  她拼命打着马,心里只想着慕容无风的安危。

  那黑衣人的话原本很多,他也原本喜欢打趣,看着她六神无主,答非所问的样子,便也不再找她搭话。

  是以两个人几乎只是赶路,赶路,赶路。他们日夜兼程,每三天才歇息一次。等到他们终于到了天山脚下,终于骑马走了雪峰的一半,最后终于不得不施展轻功上山时,荷衣已累得连腿也抬不起来了。她几乎是被那黑衣人半拉半背上了山。

  早已是冬季,漫天的大雪,刺骨的寒风。

  山路冰凌四布,滑不可当,稍有疏失,便足以丧身。两人在冰雪之中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好几个时辰,才到达一处座落在山峰侧面背风处的宅院。

  宅子是巨石做成,却早已被冰雪包裹得严严实实。若不是门前石廊下立着两个石柱,荷衣倒要以为自己是到了一所冰宫面前。

  那房子仿佛已有百年的历史。却一眼可知很牢固,很结实。

  但她的心里还是直打鼓。

  这塞北苦寒之地,原本就不是慕容无风能待得住的地方。更何况是在最寒冷的天山之颠。

  他的风痹之症,连同随之而来的心疾,只怕会发作得更加频繁。

  当她战战兢兢地走进石宅,进了正堂,却发现屋内生着火,很温暖。所有的窗子都蒙着厚厚的兽皮。连地上也满铺着好几层珍贵的皮褥。

  屋内陈设简单,却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品味并不低。

  白衣人坐在一张铺着狼皮的椅子上,早已听到了他们的脚步,也早已料到是他们。

  “他还活着。”他开门见山地道。

  荷衣喜道:“他在哪里?”

  白衣人并不答话,却道:“他仍然病得很厉害,还不能说话。却坚决不许我碰他。我只好每天点一次他的穴道,趁着他昏迷的时候给他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