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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问好。当她看到云深的面容时,一愣之后,向我赞叹“好漂亮的小姑娘”

  我笑笑说“麻烦你帮她试试这些衣裤。”

  她接过来,带着云深走向试衣间。云深一面走,一面有些惶惑地回头看我。我明白她从来没有和不认识的人走开过,心里一定害怕,便两步跟上去,陪她走到试衣间,站在门外等她,一面不时和她说两句话,让她知道我就在她近旁不远。

  良久,一阵轻轻的帘响,那位陪云深试衣的店员笑盈盈地走出来,示意我看她身后的云深。云深穿着一条裤腿上画着一支长尾巴猫的淡蓝牛仔裤,上身是一件浅粉t恤,披散的头发被店员小姐梳成了两条清水长辫,垂在胸前。这是一个普通邻家孩子装扮的云深,却清丽新鲜得像带着晨露的小樱桃。

  穿惯了正装的云深像是有些不习惯,两只小手绞在胸前,无措起来。

  “云深转个圈。”我笑着鼓励她。

  她蝴蝶一样翩翩地一转身,然后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紧张而期盼地望着我。

  我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非常,非常,非常好看。”

  她双颊绯红,眸光闪闪,竟忘了说那句她常挂在嘴边的“谢谢”,只用带了那样多欢乐的眼睛,牢牢地看我。

  我给她买了三条不同款色的仔裤和四件t恤,又买了一双运动鞋换下她脚上精致考究的皮鞋。然后大包小包地回到车里。我不急着开车,坐在座位上,欣赏着云深爱不释手地抚弄她的新衣。

  她忽然抬头开口道“那位小姐问我你是不是我哥哥。还说你很”她像是忘了,便皱着眉苦想。“帅”她终于想起来,高兴地看着我“什么是帅”

  我只好解释“帅一般是指男人长得比较好看。”

  “那你很好看,她说的是对的。”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我谢谢她,也谢谢你。”

  “不用谢。”她满认真地回答,然后问“接下来我们要去故宫吗”

  我想了想“你想去哪里”

  她惊奇地看着我,仿佛从来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半晌,她说“我不知道。”

  我沉默片刻,问她“你平时都有哪些事是不能做的”

  这次,她想也没想,背书一样念出一串法文“不能随便出宫,出去了也不能不带侍从;不能去街上的商店买东西;不能去电影院看电影;不能大声叫喊除非是遇到危险;不能称呼长辈和身份比自己高的人你,而要称您;不能不戴手套就让男人握手;不能随便吃东西;吃甜点时,一定要用叉子,不能直接用手拿着吃;冰激凌要盛在碟子里用勺子吃,而不能放在蛋卷上用舌头舔,那样吃相很难看;吃完东西以后要马上用牙线和牙刷;笑的时候嘴不能咧得太大;不能”

  我看着云深正在认真叙述的小脸,心里的一角楸了起来。我也生于世家,明白要学习种种繁复的礼仪,会多么耗费时间和精力。所幸父母并不拿太多繁文缛节来桎梏我,因此我的童年过得充实而快乐。在多数欧洲皇室都简化了礼节的今天,比利时宫廷仍严格地遵循传统的法国宫廷礼仪,繁琐而苛刻。云深十二岁的年纪便行止端丽,进退雍容。这一切的代价便是小小的她要接受长时间的严格刻板训练和宫廷命妇的身教言传,而不能如她的同龄人那样玩耍嬉戏,尽情享受他们人生中最无忧的时光。恐怕她平时听到的都是别人告诉她,应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而很少有人问她,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