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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出鲜血。

  她艰辛地咽下口水,怆惶难抑,窒息感汹涌而至。

  他死了怎么无缘无故死了他只是喝醉了,不是么

  “顾顾文怀你醒醒喂快醒来醒来啊”

  她越发激动,近乎疯狂般捉实他的肩膀。

  随著身体的摇动,搭在他胸前的深蓝色西装外套已颓然翻开滑落,里面,竟裹著一大滩正慢慢渗开的液体。

  外套已被雨水湿透且颜色深沉,可是高胜寒却绝对肯定,她嗅到的,是血腥味,她更看得清楚,他衬衫上大大小小的斑点印迹,是血。

  这人脱下外套,竟是要把它当成呕吐袋。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外套上淌开的血水,仿若源源不绝,滴答滴答落在胶地垫上。

  千端万绪席卷心头,势不可挡。数日来一幕幕的情境、一句句的话语乍然尽现眼前。

  她手忙脚乱从手袋里掏出手机,只按了三个数字,手已抖个不停。

  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数分钟,对高胜寒来说,已久得仿佛等不到尽头。

  这种感觉,将她带回多年前哥哥失救的那天。同样无助、惶恐、愧疚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讨厌他,但此时此刻,她以全部力量祈求,渴望,他活著。

  不远处,警笛声呼啸而来。

  顾文怀被抬上担架,立刻给戴上氧气罩,看似了无生息。

  而她的脚步,则好像拥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半步不离的跟著上车,即使她再不敢看他,即使此刻她只希望做一只鸵鸟,把头埋得越深越好,当昨夜的一切是一场梦。

  坐在车内一角发呆,她不敢看他一眼,口里不停念著,“他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纵然没见到他的脸,救护员的神色与举动已说明情况不妙。

  她自我安慰的想,起码这证明,他还没死,还没死,就有得救。

  途中,顾文怀的心脏停了。

  救护员立刻施电击急救。

  高胜寒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却挥不去眼角耳边传来的影象声音。

  她的心,随著他的身体,被抽起,坠落,再抽起,再坠落。

  她低头掩面,哭不出却流著泪,整个人已不自觉地失控颤抖。

  在医院的一切已是一片模糊。

  依稀有很多张担忧的面孔、急切的脚步声、混杂的人声、她好像签了一堆纸张,胡乱的说了些话。

  她不敢一动,身体好像被浆糊黏在长凳上,连洗手间也不敢去。

  就这样坐著,似乎过了很久,终见一个五十来岁身穿白袍的男人出来与她说话。

  心脏扑通扑通跃跳,仿佛要跳出喉咙。她不自主地猛吞口水,一眨不眨地盯著男人,可是她只见到他的嘴在动,没听到他说什么,断断续续的只听见什么出血、并发、胰脏、衰竭,零零碎碎的在她耳边掠过。

  但他最后一句“暂时稳定”,她听得清楚。

  光是这四个字,足以令她哗声嚎哭起来。

  流泪,不止是为了顾文怀依然活著,更是为了那些抑压已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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