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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时同住时,家里穷,张棠在邻居搬家时捡了一张大床。他们三个人总是睡在一块儿,到张齐大了才换了双层床。而他,从来就一个人在阳台旁睡开摺式的帆布床,每夜最晚一个睡,每朝最早一个起。无数个刮风飘雨的夜晚,躺在又冷又小的床上,他会情不自禁地遐想,妈妈的怀抱该是多么温暖,睡在她身旁该是多么安祥,假若每天一早醒来就看到妈妈在身边熟睡的样子,该是多么幸福。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却是为了生离死别。

  他把一张椅子挪到床边,木然坐下,双手抱头,默默自说,一切都是假的,阿齐没死,妈没事,全是一场误会

  “阿齐死了,死了,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见死不救,为什么耍我”

  好像过了很久,一把凄凄的,幽幽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他乍然抬头,不敢看她,不敢说话。

  “没了,我的儿子没了,他们他们把他什么都没了”

  哗一声,她失控地痛哭起来,伤心欲绝,泣不成声。

  以往她每次的声泪俱下,苦苦哀求,都被他一一看破。

  如今,她的哭声却如冰冷的利刃直刺身上,肝肠寸断。

  他挪坐床上,握紧她的手,垂著头,几次欲言又止。

  此时此刻,这个女人痛失了她最心爱的人,她心里唯一的依归,在白头人送黑头人

  的痛苦面前,任何词语都是苍白的。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痛苦自责,亦是无法言喻。

  假若昨日他没有贪恋那该死的一碗汤,假若他没有该死的昏倒,假若他再早些准备

  好钱,假若他放下面子再给她打电话

  无数的假若皆是他的错。

  如果可以,他甘愿用自己的命换回张齐。

  握住的手猛然缩开,他回神,乍觉周围死寂的静,已听不见周顺雅的哭声。

  还没反应过来,一抬头,眼前一个白影已向他直侵而来

  他猛地往后一倒,撞上床尾的木版,剧痛之下几乎叫喊出声,可他已再不能作声,此时颈喉已被人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