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鸾镜朱颜惊暗换
夫!姐夫!姐姐病重了那么久,您让我和娘亲去看看她!”

  玄凌眉心微微一动,显然是被玉娆所求打动。我哀婉求道:“皇上随便寻个理由打发了玉娆和母亲就是,臣妾实在不忍让她们伤心。臣妾错得再多也好,但请皇上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

  他瞥我一眼,冷冷道:“你既病着就不该现在见人。”

  我会意,揽裙快步行至御座的六扇“八骏”屏风之后。玄凌扬声道:“请老夫人和九王妃进来。”

  我喉头骤然有些发紧,不自觉地收了收臂间的银线流苏,似要寻得一些让自己觉得安全的东西。

  我从未这样紧张过,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或许,这将是我人生中最后一场豪赌。

  骤然打开的殿门似涌进一天一地的明光,照得殿中的人一瞬间几乎睁不开眼睛。玄凌微眯了双眼,看着逆光中同时步入仪元殿的两个女子。

  二人行礼如仪,玄凌的目光先落在玉娆身上,不由自主便温和了口气,道:“玉娆,什么事慢慢说,不要着急。”

  玉娆急得满面是泪,如梨蕊含雨,“姐姐的病一直不见好,我也很久不见姐姐了,我担心……”

  母亲低柔的声音沉稳打断了玉娆的哭求,“请皇上许臣妇见一见淑妃罢。”

  母亲一直按规矩低着头,她是有年纪的人了,夏日衣裙的裙摆极小,跪下去有些不大方便。玄凌仿佛过意不去,堪堪想要使唤人伸手扶住了,口中倒是客气,“甄夫人不必行礼了。”

  玄凌的视线恰恰落在母亲微抬的面庞上,他神色剧变,肩膀微微一震,整个人顿时怔在了当地。玄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惊呼了一声,“啊?你——”他的声音里有极大的震动与惊喜,仿佛失去许久的珍宝,突兀地再度出现在他眼前。玄凌几步跨到母亲面前,盯着她的脸,几欲在她面上挖出无数熟悉的往昔来。

  玉娆满面疑惑,尚不知发生何事,母亲亦是惊魂未定,不知玄凌何以突然如此失态。

  我几乎要跃出喉头的一颗心骤然稳稳落回了胸腔,三魂七魄归位。我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满眶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

  良久,只听得玄凌“啊!——”的一声,伴着深深的失望,凝成一句长长的叹息,无限幽远哀凉地割裂彼时初见时的惊喜。此时玄凌已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团福刺绣龙袍上的金龙用上好的金丝线密密织成,那金丝线不知为何一直浮动着,上上下下,仿佛夕阳下一池随风颤动的金光,碎碎的,碎碎的,扎人的眼睛。仔细留神之下,才发现他的身子原来和负着的手一样一直微微颤抖着。

  母亲尚不知何事,只得大着胆子求道:“是否淑妃在病中神志不清得罪了皇上,若真如此,还请皇上念在淑妃侍奉皇上十余年的份上,宽宏大量勿要责怪。”

  玄凌的声音有几分恍惚,怔怔地道:“你是谁?”

  母亲与玉娆面面相觑,只得答道:“臣妇甄远道之妻甄云氏。”

  玄凌缓缓退开两步,“你多大了?”

  玄凌的问话极突兀,玉娆的脸色都白了,又惊又疑,然而君王的话不可以不答,母亲倒也神色从容,“臣妇年过半百,今年正好五十。”

  “年过半百,年过半百……”玄凌低低呢喃,“你若还在,也会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吧……”他的神智渐渐清醒,勉强笑道:“夫人保养得宜,望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