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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郎看清那消瘦得已经不成人形的模样,登时流下了从不轻弹的男儿泪,声音沙哑下去。
然而,下一刻,织田亚夫就冲到了门边,手臂穿过门栏,一把扣在十一郎肩头,目光如炬鸷亮,只吐出一个字,“说!”
说什么呢?!
也许都会很奇怪,可十一郎似乎是立即就从那双亮得刺目的眼里读到了那份绝望的渴盼。
低声喃道,“她那个小叔,似乎对东晁十分熟悉,安排的路线也相当妥帖。他们当晚就坐火车到长崎,在那里,安德森大夫关系广阔,利用家族关系上了荷兰的商船,于琉球群岛时,因艾伯特大夫的伤势,暂休几日后,换船直回亚国上海。
本来我当时想离开,但……但左大将军的远征军正在攻打泸城,听说是想要拿下这个东方之珠,以之做跳板深入亚国腹地,占领华南一片最富饶发达的都市。我怕他们会碰到麻烦,便又跟着他们一段。期间,利用南云将军的关系,帮他们避过一难,顺利送他们上了去南京的火车,后又转乘内陆英国人的油轮走淡水河下到江陵。
他们亚国那里现在军阀林立,过省过境的手绪都相当麻烦,这次去我们损失了三个下属。好不容易终于将他们送回川省的芙蓉城,属下以为有那小叔照看,又加上那个功夫颇为不错还是华南姜家幺子的姜恺之在,小姐……应该不会再有危难,便即刻赶回来了。”
说完后,久久没再回音。
十一郎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想要安慰,便知词穷,那人真的已距十万八千里远,现在想必尽在家人呵护疼慰中,哪还有什么可说的。
突然,有疑声问,“你说,还有一个叫姜恺之……”
“是,那个姜恺之似乎来头颇为不小。到达上海时,华北拥皇派的张系军阀正和华南这方刚刚成立国民政府姜氏一派谈判合力抗击左大将军的海军,局势非常混乱,公路和铁道都被其两派分割掌握,要离开非常困难。多亏了这个姜恺之,他大哥姜啸霖正是国民政府刚刚推选出来的大总统……”
十一郎见男人眸色渐淡下去,似是真的放心了,便又宽慰道,“早前我们查到向兰溪也是姜啸霖的表弟,属下想,有他们二人在,便是战乱,小姐安全应是无虞……”
男人慢慢垂下眼,唇角竟似弯了起来,低低笑了起来,“原来,那就是她念念不忘的恺之哥哥,难怪……呵,正好,倒真是好……竟然远涉重洋、不畏坚险来救未婚妻么?确实有胆量。呵呵……向兰溪,他已经回国了罢?好,真是好……呵呵呵……”
“真不用担心了,有这两人,便是亚国也无人敢轻易伤她……好,真好……”
十一郎却觉得大大的不好了,听着男人沙哑嗓音里那愈发浓切的悲恸绝望,急唤着却不知该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好。
男人哑哑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自抑,笑到最后全身巅抖个不停,吓得十一郎大唤来人,笑声突然截止,男人俯身“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便似止不住了般一汩汩地溢出唇角,溅得满壁血色,骇人不矣。
这一吐血,全是大惊动,明仁帝并四少全到了大牢来。
再见织田亚夫,竟是这等呕心沥血的凄厉场面,便是钢铁锤炼的男子汉,也不禁湿了眼眶。
对于某些事,也许男人们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戳破罢了。
明仁帝恼恨之下,命人开了牢笼,第一个便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