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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第三年,刃唯被圣上派去抵抗东部蛮夷之军。不料军中有人叛变,导致几万大军折损于山岭之中,未有人归。

  自己虽为伴读,但自幼开始便和太子殿下同起同睡,连老师都是同一位,造诣更不相上下。太子不在京中,自然派唯二的自己去挡。

  谁能想,一挡就是挡住了千年。

  现在,他的成景廷,已被岁月挫平了朝气,只剩下阴郁与怨恨……偶尔成景廷笑一笑,刃唯心都快化了。

  前方大马上的刃唯手拉缰绳,猛地回头,笑得开怀:“怎么前段时间才练过的骑术?今天就不如我了?”

  不远处树梢上的刃唯了然……这一世的自己文武了得,在命里于成景廷是亦师亦友,更为知心爱人。

  而少年时的爱慕往往是一生最心动。

  画面闪回,他看见自己和成景廷在花前月下,在宫中庭院内挖儿时埋下的梅子酒,又于名台水榭边赏尽皇城月色。

  自己高中武状元的那日,皇城有太子策马开道,花瓣落入马蹄之下,世间得意最不过少年郎。

  成景廷侧卧于宫中暖榻上,用鹤氅裹彼此身,用力抱住他,声音还带些稚气:“此去一别,高山水远。我在战场上,定不给你丢脸。倘若我胜利而归,父皇问我要什么,我就向他讨赏。”

  刃唯脸蛋发红,一眨眼,像要抖落窗边飞雪,“你要什么?”

  “要你,”成景廷不作弄他了,耳朵也烫,“封个太子妃,以后,和我动不动就南巡去。”

  “动不动怎么行……”刃唯失笑。

  “我要是战死了,你就拿梅子酒,每月来看我。若是不看,我就托梦吓唬你。”见刃唯犯困,成景廷也闭上眼,喃喃道:“你若看见衣摆洒了过亮的月光,或是草木动摇,便是我随风而来了……”

  刃唯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踹他一脚:“胡说什么呢。”

  刃唯扶在门边,看着床榻上双双入睡的二人,一时出了神。

  成景廷以前……这么甜啊。虽然现在也偶尔搞搞浪漫,但一看就是被岁月折磨过的人。

  时光匆匆,他的成景廷被命运敛尽了锋芒。

  江南水乡好景,西南山河瑰丽,年轻的他们都曾向往。

  记忆中模糊的最后一幕,是自己。

  身中数箭,再被一剑刺穿胸膛,带血滚落下马明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太子伴读,却睁大眼没喊一声疼。

  千年前的那日,他躺在已变作战场的荒山野岭里,直直地半跪下来,目光如炬,盯着成景廷身处边疆的方向。

  而后,自己呼吸渐停,目不能视,鲜血侵入身下土地,将使命永久地留在沙场。

  皇城派人捡尸身时,从他掌心内搜得一金线缝制的护身符。

  似是当年太子出宫,携伴读去城外道观求的。

  有人快马加鞭,将此护身符一路送至边疆。

  太子静坐数日,不发一言。

  世间再无京中唯二少年郎。

  回忆结束。

  刃唯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成景廷说,回得来的才叫想念,回不来的叫怀念。

  万物明丽,一晃数载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