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br />   到门外,肩舆已在候着了。

  卫秀道:“天已不早,殿下这便回宫去吧。”

  公主府少说还得两个月方能建成,濮阳行踪虽不受限,也不好时时都往邙山上跑,她看着卫秀,心里略略不舍起来。

  与卫秀相处十分愉快,哪怕是输了棋,也输得酣畅淋漓。

  濮阳便与卫秀行了一礼:“我过些日子再来看先生。”

  卫秀亦弯身回礼:“秀虚左以待。”

  濮阳登舆而去,待肩舆沿着山路不见踪影,卫秀方示意侍女推她进去。

  庭院中的案几已有仆役收拾了,壶盏皆放在托盘上,端了下去,只棋盘还在,上面的棋子亦未动过,保留着方才的模样。

  卫秀过去,示意侍女停了停,又看起那棋局来。黑子已被杀得片甲不留,白子也损伤惨重,公主明知是败,还不忘临终之前从敌手身上撕下一大块肉来,果真是坚韧不拔的好心性。

  这样的人,方能在争端之中,厮杀出来。

  卫秀一笑,显然是满意的。她亲自将棋子分黑白装入棋笼中,此后与侍女道:“入京去说一声,宅邸不必收拾了。”

  侍女不解:“郎君不进京了?”

  卫秀道:“我已受公主之邀,住到她的府上。”

  侍女神色一变:“如此,来日若要走脱便难了。”

  卫秀仍是镇定,她坐在轮椅上,侍女慢慢地推着。她从袖袋中取出一管箫来,正是濮阳赠与她的那一管,白玉所制的箫趁着白玉一般的手,倒是极为养眼。

  “公主怕是仍对我存疑。”回想那一赌约,显然是公主以为自己必胜,又欲借此来得她一个承诺。卫秀垂首,看着那管濮阳赠与她的白玉箫,缓缓道,“就当与公主一个安心吧。”

  哪怕她不重诺言,住进公主府,身上便戳上了濮阳公主的印记,来日纵是另投他人,旁人也必不会待她如心腹。

  她已打定主意,侍女便不再劝了,说起了旁的来:“连日的雨总算过去了,郎君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一直坐在轮椅上,双腿无法活动,自然便要萎缩,加之血脉不活,遇冷遇潮,膝盖便疼得厉害。

  这是从她双腿伤了隔年便有的,如今算一算也有十七年,卫秀早已习惯了。她笑了一下,道:“无妨。”又望向侍女,“这几日,倒是辛苦你了。”

  为了缓解胀痛,便得按摩,卫秀精通医道,知晓哪处穴道有效,每日便自己按一按,多少都取得些缓解。只是累了这侍女,要为她提好几趟热水。

  卫秀待奴仆婢女一向宽和,现下听她道谢,侍女不知怎么脸上一热,默默地欢喜起来:“我的命,本就是郎君给的,些许小事,又如何当得起一句‘辛苦’?”

  卫秀便没再言语,手中握着那白玉箫,进屋去了。

  因比上一回脚程快,濮阳回到宫中天还蒙蒙亮。

  这几日白昼在逐渐减短,想来秋季已不远了。

  濮阳回含光殿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水蓝襦裙,又令宫人上妆后,便往宣德殿去。

  灾情已缓,总算是有惊无险,除却这一郡,其他州郡只受了些小灾,秋收时会受些损失,好歹百姓接下去一年的口粮不会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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