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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成水汽。男子用布裹着脖颈,同街上的行人一般无二。不过行人多是赶着上工或是归家,而他却一步一个脚印往南山去了。

  南山是吴县上最大的武林门派墨枢门的占地,不过其上没有弟子武师在练武,而是长年冷寂。

  因为那是徐家葬地。

  男子行路极快,不过一炷香已到半山腰。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眼睫微微湿润,那是被长久吹拂的细雪润湿的,男子眼眸深邃,在半山腰走了几道弯路,才找到目的地,向前行。

  他的前头正是徐氏祖坟,这里有几个童子尚在守着墓,也有几人还在墓园深处烧着冥钱。因为徐家前家主,徐安歌才离世不久,按吴县习俗,在头七要时不时点香烧纸钱,为逝者添财引路。

  男子掠过过几个兢兢业业烧着冥钱的人,如一阵风,卷过后几个人就点着脑袋,沉沉睡去。他直往葬着尸身的棺椁处去,而后在那座才做成不久的新坟出停住,取下背后的长剑。

  长剑出,入目极黑,似能吸光,看着重若万钧,美中不足的就是剑身上染着已凝成黑褐色的血。

  这是羲和剑。

  男子拂下遮住面容的布,露出的正是孟鹰的脸。

  他将羲和剑插在墓碑前,动作生疏地在墓前上了三柱香,而后掏出布包中老旧的酒壶,静静饮着,偶尔洒一些浸入土中。

  此处宁远带他来过,在他们误解最深,关系最坏的那段日子里。他曾下狠手将自己打得险些不省人事,然后一路拖着自己来这墓园。

  那时的宁远语带嘲讽,眉目冷冽:“你问我为什么背叛你?这就是原因。”

  “徐家主系旁支共三十一口人,葬身火海,除我之外,无一存活,你敢说这些同你没有半分干系?”

  “你知道我失忆时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觉得一切都过去了?可你看看这满园石碑,你是怎么做到当过去全都不存在的?!”

  孟鹰仰着头,想出了神,任酒水流下,沾湿了衣襟。那时的宁远恨极了他,说话也极伤人。

  “我佯装失忆面对你的每一刻都恨不得啖你的肉,吮你的血,将你斩于剑下!什么结为兄弟,什么永世不离全是笑话!”

  “就连我们的相遇,也不过是你处心积虑的骗局!”

  孟鹰摸摸心口,想道,那时的他觉得浑身受创伤口溃烂也不过如此,可今日方知什么才是真正的心如刀割。

  曾经眼里满是恨意的少年,如今已长眠于地下。

  孟鹰将最后一口酒赠给徐安歌,他低声说:“我知你平生最恨孟影,因他操刀杀了徐家满门。”他想起宁远将自己当做灭门仇人时,恨不得生撕了自己的表情,唇角勾了勾,似在回味他们曾经的事,现在想想,当初那些事不论悲喜,如今回忆起来都是甜的。他继续道,“所以我帮你做了没做完的事,他现如今应该正在乱葬岗躺得痛快。”

  “当然,这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也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孟鹰眸光低沉,喃喃细语。

  他不懂医术,可徐安歌身上浑身冒血的惨状是所有阴阳教人都忘不了的梦魇那是剧毒“梦里香”。

  梦里香原是阴阳教教主用来拿捏教中死士的药,每月必须服下一粒解药才遏制毒发,而徐安歌身上的这种,是阴阳教供奉的毒师“青面手”制作的剧毒版,只要一发动内力,不用一炷香,中毒者便会浑身崩血而死,这过程极痛,非常人所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