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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白玉兰帮他包扎,但因为心中不满,格外多用些力气。

  明诚轻轻喘息一声:“疼。”

  “你也会疼吗?”

  “我为什么不会疼?”

  “这么多中国人在日本人的铁蹄下痛苦挣扎,而你却在为日本人做事。”

  “上海已经沦陷,但是,留在这里的中国人却还要生活,还要吃饭。新政府背后的确是日本人,但新政府的经济政策目的是让中国人活下去,至少经济部门所做的事是这样。你希望这些人活不下去吗?”

  “巧言令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白玉兰不以为然:“我不会自甘堕落。”

  他以为他纯粹是为五斗米折腰。

  明诚只笑笑。类似的歧视天天能见,没有任何出奇。

  早就习惯的事情。

  他不解释,只说:“我的钱都在床头柜第一个抽屉里。”

  “为什么告诉我?”

  明诚淡淡道:“你脱身出来,不趁机远走,却跟我上来,无非是为了杀了我然后拿走钱。反正,日本人的走狗,杀了也就杀了。”

  白玉兰一怔,既为心思被说中,又为他这样贬损自己,脸色丝毫不变。

  “你真是个怪人。”

  “人都是惜命的。”明诚解释给他钱的理由。

  白玉兰打开抽屉拿到钱,明诚说:“钱不算多,大概够你用二十天。”

  “不怕我拿了钱再杀你?”

  “非常害怕。”

  白玉兰看他一眼。

  混乱的世道,肮脏的人事,每日所见都是这些。

  乱世中的个人太渺小,因为总是被剥夺,总是在失去,每个人都益加想要抓住手边的利益,深陷泥沼中不可自拔。

  可他看不出这个人会在意什么。

  他身上的一切都很淡,不管是肤色、唇色,抑或存在的气息。

  临走前,白玉兰问道:“像你这样的人,会不会做噩梦?”

  说完,就由窗口一跃而下,他不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在他心中已有定论。

  亏欠良心的人理应噩梦缠身。

  明诚笑笑,他的确不曾与噩梦断交,只不过不是因为自我谴责。

  半夜,他在床上慢慢将身体蜷缩起来,闭着眼睛,手指拧绞进被单里。

  他的牙齿嗑在嘴唇上面,将淡色的唇咬出一道白色的月牙痕迹。

  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非常习惯忍耐。

  发生过的,必然在人身上留下印记。尤其是,那样暗无天日的十年发生在他心智尚未成熟、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何模样的年月。

  后天的磨砺可以让他对抗它,却不能把那段时光抹消。

  于是,在梦境里,意志对身体的控制最为薄弱之时,它重新出来,展露狰狞爪牙。

  在不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