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
  己国土的侵略者灌注鲜血,而且还是一个手上不知沾了多少国人鲜血的刽子手。这当然是件恶心又怪异的事。但仔细想来其实没什么可抱怨,他还应该感谢对方。如果没有那些血,他应该会死,不可能活到今天。因而,不该以个人感受的好恶,而去否定事情本身的正面意义。

  这个世界混沌浊乱,所以更要“定”,即心内清楚明了地安住。不可主次不分,不可随意动摇。

  明楼站在窗户前面,平复自己呼吸的频率。

  他觉得,自己是有些失态了。

  他其实不应该那样苛责明诚。明诚做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明诚有自己的底线,当然不会跟侵略者有什么实际的关系。

  他那么聪明,一定避得过去。

  之所以会有所动摇,是因为没有料想到,亲眼看到那个画面会对自己造成的冲击力。

  跟日本人发生工作之上的交集这种事情,他之前觉得不太可能,现在却觉得,要重新推断。

  日本军官其实不会太把他们这些人当人看,基本是当作狗,会摇尾巴的那种。

  不管愚蠢或者聪明,本质上,都只是狗而已。

  就算客气,视线深处的那种轻蔑感仍是挥之不去的。

  那种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轻蔑感。

  但高木注视明诚走上楼梯的方式不是这样。

  是一种带着迷惑意味的沉郁感。

  那可不仅仅是看一条狗。

  输血这事,更是怪诞荒谬之极。你能想象人给狗输血吗?

  何况这个人还是个面不改色杀人无数的日本情报部门军官。

  在这种人眼里,中国人只怕连狗都算不上,只是蝼蚁而已。

  他怎么可能做出在他心中屈尊降贵的事?

  只会加害的人,什么时候……会去拯救谁?

  在这个人内心深处,只怕是对明诚怀有一种微妙的、连他自己都不能解读的感倩。

  这是件好事,意味着明诚有可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

  可惜,他已经被调职到北平,否则还能更有价值。

  只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明楼心底有股似乎压不住的气血浮动之感。

  他不怎么愿意想象那个画面。

  一个日本军官的鲜血注入明诚的身体。

  他们因此而有了脱不去的关系,以血濡浸而建立起来的联系。

  白色的空彻中,相邻的两张床上,两个人的身体密切地联系着。

  通过一根管子,那个人的一部分进入明诚的身体,以最近的方式触碰他的内里。

  而明诚只能安静地躺在那里,被动地接受这种单向的侵略,任由不属于自身的血液通由破开的细小入口贯入。

  那其实类似一场仪式,或者说是,一种标记。

  所以,他暂时不想见到明诚。

  他不想看到他的形体,而一再地在脑海中浮现那样的画面。

  而且,于外人眼中,这么做是很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