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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消散,如此倒是不错,他暗想,若是化成灰,便能受这生离死别,求而不得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冬青终于撤开少许,但嘴唇仍游离在他耳畔,哑声问道:“师父,莫非你生气了么?”

  “当然。”他答道,竭力压下语气中的战栗。

  “你若是真的生气了,便责罚我吧,你是我的师父,我总要听你的话的。”

  “你知道我舍不得。”

  “你舍不得推开我?”

  “是舍不得惩罚你。”

  “为什么?”

  “因为……”他的声音终于哽住,“因为犯错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在冬青的步步紧逼下,他终于丢盔卸甲,将心声从牢笼里放出,倾吐在唇间。

  像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似的,冬青放松手臂,解开禁锢他的囚笼。用含着醉意的、轻柔又厚郁的声音道:“其实我猜到了,风廷坚的医谱根本没有被南晏七抢走,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是不是?”

  温柔比愤怒更为致命。

  他已无法洪流化作口中的言语:“是的,羽山族人将医谱交给我的时候,后半本便是空的,是我自己将它扯成两半,风廷坚只是炼出了扶摇清风,但他从来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

  狄冬青的呼吸滞住,许久后,终于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末了低声道:“为什么要骗我?”

  颈上的热意尚存,缠绵的温度非但没有消散,反倒化作火苗,一下一下地灼烧着他。

  他露出一抹苦笑:“因为我的病根不是毒,是你穷极一生也医不好的,在我还是个婴孩时,我便向幽荧假借了性命,我从出生起便是将死之人,命已不久矣,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一遭我是回不来了,但你还年轻,冬青,待我走后……”

  “别说了!”冬青大声打断他的话,“往后的事我不管,此刻你还在我身边啊。”

  卢正秋只是摇头:“这是饮鸩止渴,你不该如此。”

  他听见哽咽声钻进耳朵,紧随其后的是骨头咯咯作响的摩擦声,不用看也知道冬青正攥紧拳头,细微的血腥味钻进鼻翼,使他心下一惊。

  他用力将怀中之人推开,转而抓过对方的手,捧在掌心,慌张地摸索。

  他的指尖果然触到粘稠的血,是冬青的血,从尚未愈合的伤口中淌出。

  是多么大的痛苦,才使一个人将旧伤重新扯开,勒出新鲜的血来。

  他试图扒开对方的手指,却屡屡无果,只能呵斥道:“冬青,你这是做什么,快松开手……松开!!”

  “不!”

  冬青扬起胳膊,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卢正秋怔住了,两人间的种种过往掠过脑海,有酸有涩,又甜又苦,但他的徒弟对他动怒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这是第一次。

  他还想说什么,但胸口突地袭来一阵剧痛,像是被千钧的石头挤压似的,他不禁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从他口中咳出的血丝泛着不自然的黑色。

  因着息壤的侵蚀,他的体况一日不如一日,此时的他,已与重病之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