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陈倦
他这话一说,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忍不住的大笑,这回不该做排骨的,碰到做排骨的祖师爷了。

  蒋墨和言齐面面相觑,以为我受了什么刺激。我捏了捏言齐的小脸,忍俊不禁道:“你长得跟你爸爸可真像。”

  “你认识我爸爸?”言齐的眼睛亮了,小家伙似乎对他那祸害精爸爸抱有什么不该存在的幻想和敬仰。

  “嗯,认识。我还认识你妈妈。”我笑了,说,“我跟你爸爸妈妈是高中同学。”

  “啊,那你也认识我干爸爸了?”言齐越发兴奋。

  干爸爸?

  “我干爸爸叫辛达夷,他姓辛,妈妈说,是辛苦的辛。”小家伙看我一脸迷惑,解释道。

  噢。辛,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辛如果带苦,那陈,陈就是旧,就是过去。

  我说:“我也认识辛达夷,他小时候,自己给自己起过一个英文名,叫eve,就是除夕的意思。”

  除夕,除旧迎新。

  【五】

  言希开了一场画展,我从他和阿衡的爱儿言齐口中得知。

  我戴了一副墨镜遮住脸,牵着儿子的手,到了那里。

  那些画的颜色鲜艳亮丽,是我一直所熟悉的。周围的人评头论足,或赞赏,或不屑,可是,那种第一眼见到的震撼,无人否认。

  他们无人读出这些旧时画稿背后的痛苦,只有我清楚,这是阿衡远渡重洋,言希被囚禁的那段时间画出来的。色彩有多绚丽,有多多变,表面有多明媚灿烂,他的心就有几分萎缩,几分封闭,几分悲伤。

  这是言希的遮掩,失去一切之时,却没有失去对爱的耐心等待和不曾变过的尊严。

  他曾经指着我问道:“陈倦,你耳朵跟我一样,也聋了吗?听见了吗?为了这种人,你害了朝夕相伴八年的达夷!”

  八年,八年是多久呢?

  八年与十年相比,少了两年,八年与十年不同,十年成全了温衡和言希,八年成全不了陈倦和辛达夷。

  我怎么舍得害他?

  我仰望那张大得挂满半个展厅最高处的画,上面写着:天堂。

  【六】

  陆流从四面楚歌中走出来,花费的时间并不长。

  他是个天才,无人质疑,可是,他曾经的失败,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我隐约记得,从很久以前,陆家不光与言家不共戴天,跟孙家也不共戴天起来。

  这个画展,出现了陆流的身影。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阿衡、言希面前,至少厚脸皮如我,只敢戴上墨镜偷偷地出现。

  陆流带着他的一群秘书下属,高姿态而来,点名要买言希的那幅《天堂》,只因言希曾经让他身处“地狱”。

  阿衡还是老样子,但是头发又长长了一些。我曾经深深疑惑的,至今不能理解的一件事,就是阿衡高中三年的头发的长度永远都在一个高度,没短过分毫,也没长过一寸。

  我曾经抓着她的头发匪夷所思地问为什么,达夷更比我还吃惊这个问题。这个孩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使生得不太美,没有新衣服穿,没有人疼爱,也永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干净一些。

  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