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愣在了原地，没有动。

  秋夏的确是不怎么叫他老师的，刚开始直接叫你，喂。后来叫他温寒。仿佛他们一样大小。

  温寒也很放纵秋夏这么做，因为秋夏需要平等，他明白。

  但这声老师，无疑把他拉进了回忆里。那个时候还那么青涩的秋夏，还是只小刺猬的秋夏，冷漠的秋夏，浑身戾气的秋夏，会笑的秋夏，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的秋夏……

  太多太多了。他们不知不觉间，就有了太多太多的回忆。

  秋夏一直没有回头，他怕回头了就再也舍不得。不安、害怕，明明只是一次小半年的分别而已，他想不通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这么不稳定。

  就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原本攥紧的手里丢出去了一样。

  温寒直到看到秋夏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摇了摇头，勉强对剩下的三个人笑了笑，“走吧。”

  送完秋夏，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温寒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他躺在床上，又一次做了那个梦。

  这一次，那片亮光有迹可循。它越变越亮越变越清晰，最后汇集成了强烈的一片。

  亮光中，有人在叫着，“温寒。”

  那是秋夏的声音。

  温寒惊醒了过来，一身的冷汗。已经是凌晨了。窗外是无边的黑暗。

  明明这才初秋。还远远不到该做这个梦的时候。

  温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才把肺腑里那种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恐慌，害怕。却和以前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感觉。

  他无暇去深思那是什么。只是不敢相信，这个梦里，多了一个人。多了秋夏的声音。

  不可以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温寒扶着墙站起来，虚浮着脚步去了浴室。

  水打在身上很凉，很冰。温寒狠狠打了个寒颤，却没有去把水调热一点。自虐似的冲了很久，一直到身体都僵硬了麻木了，才随便擦了擦，就裹着浴巾躺回了床上。

  明明特别累。眼皮子也特别重。但就是睡不着。

  越是想睡，意识就越清醒。

  脑袋麻麻的疼，嗡嗡作响。

  温寒摸到了手机，打开。

  十分钟前有秋夏的一条短信。

  温寒，我刚到宿舍。明天才报道，宿舍都还是空的。还好有灯。不知道你睡了没有。晚安。

  他们一贯习惯用短信交流，而几乎不打电话。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

  是习惯，更是默契。都不是爱接电话的人。

  温寒把一条简短的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分钟，才直接关了机。

  他不敢回复。

  他原来一直都这么胆小。

  明明这是他计划内的一部分。可等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还是心痛得无法呼吸。

  疼。疼得要死。

  就像六年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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