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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天。

  于香20岁就生了于乔,东北人常说“生孩子早抗老”,她看上去确实比同龄女人更有活力一些。

  然而再怎么抗老,近几年的奔波苦楚也在缓缓渗入骨血,她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可就是有了一丝老态。

  面部肌肉变得松软,对地心引力更加敏感。她凑近了一些,陈一天终于意识到,这张脸和她7岁看到的人,完全不一样了。

  “你瞅啥呢?”于香抹了一把自己下巴。

  ☆、红罗帐共话缠绵-71

  七岁那年,陈一天和爸妈住在沈阳。

  他爸妈做生意,没力管他,他上了小学一年级,从这一年起,每到放假就被送回奶奶家。

  不久前的暑假,他刚回奶奶家,因为不听他爸的话,跟几个乡下孩子偷摸跑去大河洗澡,被他爸逮个正着,在奶奶家关了整个暑假的禁闭。

  关到后来,眼瞅开学了,奶奶都看不下去了,他爸来接他,奶奶还跟他爸商量,想让小天这两天出去吧,你后天就带他走,这个暑假他一直也没被放出去过。

  他爸冲儿子一瞪眼睛:“不行!”

  于是乎,这个国庆节,他再闯下祸来,顿时觉得天要塌了。

  其实也算不上大祸。

  附近有几个小孩,跟陈一天半熟不熟的。小孩子恋伴儿,陈一天一回来就找他们玩。

  其中有一个男孩,比陈一天大一些,面黄肌瘦,终年咳嗽,还喜欢用袖子抹大鼻涕。

  天长日久,鼻涕把两颊糊出两个蝴蝶翅膀,孩子们都有外号,他的外号就叫“蝴蝶膀”。

  他离奶奶家最近,一般负责叫陈一天出来玩的就是他。

  上次奶奶带他和于乔回老家,他还在街上碰见蝴蝶膀先生,他的大鼻涕早没了,怀里还抱着个女儿。

  国庆节的某一天,他来叫陈一天出去玩。

  国庆节前后,正是东北玉米获季,辽宁的山区农田种满了玉米,地里满是割倒的玉米杆。

  农业机械化是几十年以后的事。

  当时的东北,还是手工农业的天下。

  春天用牛拉犁翻地,夏季人工铲草,秋天割,先手镰刀把玉米株割倒,摆成一铺一铺,人坐在玉米铺上,手工把一穗一穗玉米剥开,取出玉米棒子。

  再用两轮车把玉米拉回家,上仓通风阴干,成换钱或当作粮食。

  剩下的玉米秆另有妙用。

  家里养牛马的,玉米秆是大牲口整个冬天的粮食。

  吃不完的当作柴火,冬季取暖做饭暖灶用。

  陈一天跟在一帮孩子后面,在割完的玉米地里疯跑。

  他和“蝴蝶膀”年纪较小,走在最后。

  玉米秆被镰刀割倒,地面上留有10厘米左右的根茎,东北叫“苞米茬(zhǎ)子”,坚硬锋利,向天的小尖刀一般,城里小孩陈一天走得很小心。

  远处有放养的几头牛,被吵闹的孩子们惊到,踏出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这块玉米地在山脚,玉米早已割完,玉米秆被绑成一人粗的一捆一捆,几十捆堆在一起,像一座座平地而起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