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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杜乔不是一名正式的修士,他不必参加唱诗会。副主教登台作新年致辞时,他便悄悄从礼堂里退了出来,走到长廊上透气。

  修道院陷入空旷岑静的傍晚,天幕褪去炊烟和薄雾变成琥珀色,金黄剔透,像烛光中的啤酒。在礼堂色的重重拱顶下,北风阴柔低沉,自然的肃杀之意在渐渐消弭。杜乔站在廊下,隔着花丛他人正望着他熟悉的黑色兜帽出现在视线里。

  “嘿,约拿先生,”杜乔朝他招手:“请进来吧,没有关系的,现在修道院没有人,大家都去礼堂了。”

  约拿仍然停在门口,没有迈步。杜乔朝他伸手,他摇头:“我马上就走。”

  杜乔干脆坐到他身边:“你不是来看自己的画展的吗?”

  约拿没有回答。

  “谢谢你的画,他们都很喜欢,从早上开始就不停有人问我这些画的作者是谁,我解释得嘴巴都快干了。特别是克鲁西姆战役那幅画我很喜欢,等画展结束后,我可以把它放在我的卧室吗?”

  “嗯。”

  杜乔笑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故事的?关于克鲁西姆、雅尼库伦山、埃涅阿斯的故事,你读过维吉尔、读过关于古罗马帝国的历史书?你还会些什么?除了绘画雕刻、文学历史,哲学你也看吗?柏拉图、苏格拉底、李维、但丁、马基雅维利?”

  “我没有多少时间看书。”

  “但你有看书的习惯,我现在觉得你可能不只是个普通牧师或者家庭教师的儿子了,你不会是个贵族吧?你喜欢看什么?喜欢诗还是更喜欢驳论?”

  “都可以。”

  “谁教你看书的?总不能识字也是自己学的吧?”

  “我母亲。”

  “噢,抱歉。不过她真的把你教导得很好,我很抱歉她已经去世了,如果她还在的话,我希望我能拜访她。”

  “嗯。”

  杜乔不喜欢他戴着兜帽的样子:“你能把帽子摘下来吗?我想对着你的脸说话。”

  约拿把帽子摘下来。也许预料到杜乔会这么要求,他损伤的半边脸用一块皮面具罩着,只露出完好的右半边。红色的瞳孔锐利冷肃,映照着天边的晚霞。

  杜乔伸手摸了摸约拿的面具,男人的面容清晰地印在他眼里。第一次没来得及看清楚,第二次不敢盯着看,怕伤了他的自尊心,这一次他要好好看清楚这个人,把他的面容记在心上。

  约拿大概不想被他这样凝视,扭过头显得有点生气。

  杜乔觉得他过于在意自己丑陋的面容了:“没关系,我不觉得很可怕,你连面具都戴上了,我还能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呢?我既然把你当作朋友,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的。”

  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似的,他把约拿的脸扭过来,栖身在他的额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他们身后有唱诗班的歌声,维吉纳琴的伴奏像泼飞的鸽羽。

  约拿将杜乔推开,他慌张地站起来就走,杜乔以为他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