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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疆

  启佑九年十月初八,靖王景昭受封安远将军,领兵八万赴援金州。京畿三卫各抽千人随军,以示天子圣恩。吏部郎中于仲仪、户部右侍郎潘濯领监军职随行。

  三千京畿卫沿御街蜿蜒向东,城外大军集结待发。

  卫队最前,当首一匹皎雪骢,两匹赤骝随后。夹道有不少百姓,都仰着脸,静默地看着马上的人和马后的旌旗。许多年没从洛京城里出过兵了,也许多年没打过仗了,肉食者谋,平民布衣只能等着最后的结果。

  重光殿的斗拱飞檐远远缀在来路的尽头,渐渐看不见了。身后,晨曦照上兵戈铁甲,闪闪烁烁,连成一路耀眼的寒光。

  再往前便是玉人楼,潘濯看着上面高耸的楼阁浅绯的纱帘,心中颇为感慨。

  玉人楼渐近,忽地飘来一阵琴声。

  二楼的窗子开着,窗棂下斜着几丛柳树的枯条。当时也是这个窗户,桌上有两杯金澄澄的月团,夏柳的新叶绿条依着窗沿悠悠地摆,柳梢上一钩新月银亮亮地挂着,树下灯灿烂,一路蜿蜒到宫门去。此时却是另二人临窗对坐,奏的是一曲阳关三叠。

  马匹将行到楼下,陆含章起身走到窗边,就着琴声开口唱道:

  ……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霜夜与霜晨。

  遄行,遄行,长途越度关津,

  惆怅役此身。

  历苦辛,历苦辛,

  历历苦辛,宜自珍。

  宜自珍……

  在玉人楼里初见到陆含章时,潘濯就觉得他嗓音好听得很,金石相击,清朗萧肃。此刻又和了琴声,便在这黄瘦萧条的深秋里唱出一片斜风细雨里的如烟柳色。

  得此一曲,何须伤别。

  景昭回首看去,见潘濯正抬头看着楼上,嘴角带了微微的笑意。顺着他的目光过去,陆含章肃立在窗口,正看着缓缓行来的队伍,终于没了从前的嬉笑神色,身旁的白琚垂目拨琴,冰弦泠然。

  为首三骑行到楼下,陆含章忽地抬手,朝窗外俯身行了一个揖礼,大揖。

  景昭回身与潘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微勒了缰绳,在马背上深深回了礼。抬头的时候,正看见白琚从弦上移了视线,定定地看下来。没什么苦楚的离伤,只一片友人的挚诚,不管是楼上还是马上。

  抖缰向前,前方是东平门的城墙。墙头悬了灼目的朝阳,墙外是迢迢的路途,再远些,是一派壮美山河。

  琴歌之声一直幽然相随,御街旁的百姓也都听着,心里多了些激动,用眼睛送别着这队远征的将士。

  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