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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又说这个了?走吧,应郎那孩子都等不及了,你看!”

  随娘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应郎果真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若不是玉缨牵住,怕是早就跑没了影。我这才觉得,自己的为难在此刻反显得矫情,便忙点头,随他们一起往那游人熙攘处去了。

  灞水,上次来时,还是流落为乞儿的时候,正是武德九年。那时我看到心里去的,不是花柳美景,也不是穿着各色华服的游人,而是一幅幅吟鞭东指,挥手天涯的离别之景。我羡慕这些人离开长安还有地方可去,羡慕他们有追逐理想的洒脱的心。我就像个井底之蛙,既无识见,又无本领,更无气魄,只求饱食而活。直至今日,我的人生都是被动的。生在教坊,便自带卑贱;长在敬府,便甘受□□;流浪街头,便苟延残喘;遇到忠叔,便学为马奴;受恩虞家,便寄食偷生。我就这么顺从着命运而活,从未想过与之抗衡,于是,偶有那么一瞬,我也会这样想:到底是前缘误了我,还是我误了自身。

  触景伤情,感慨万千,不觉,我的眼眶已经潮湿。

  “阿真娘子,你怎么了?哪里不适吗?”

  恍然回神,身旁只剩了一个玉练,她轻扶我,满是关切。我便赶紧压了压心绪,未叫她再看出更多。

  “多谢,我没事,看这风物有所感怀罢了。”

  “真娘子,你重伤初愈,还是不要心事太重的好,今日出门本就是来散心的。那边就是灞水长亭,小婢扶你去亭中休息吧!”

  这玉练随娘子日子最长,亦习得百般灵巧贴心。自我醒来,她便似被派给我一样,晨昏都来相伴。我对她自是极敬重的。当下便应了她,来到长亭中寻了一处临水拂柳的地方坐下。暖风迎面,纾怀不少。

  “对了,虞娘子他们呢?”我才想起来问。

  “方才小公子闹着要去前头,我家娘子拗不过,只好由他。但见你观景观得入神,竟未打搅,才留下小婢侍候。”

  我微笑着点点头,未再多言。只想着未妨碍到他们游乐就好。

  “绿草蔓如丝,杂树红英发。”

  “王兄此句乃是出自谢的王孙游,果然佳句。那我……有了,鸟弄欢新节,泠风送馀善!”

  “哈哈哈……才思敏捷,才思敏捷啊!”

  此刻静坐少趣,便看亭外不远处的小径上走来了三五少年郎,他们个个楚楚衣冠,翩翩相貌,行走间谈笑风生,正接对颂春的诗句。

  “真娘子,看那边有人要过来,也不清静,我们走吧。”

  我倒有意听上一听,玉练却忽然提点了一句。我这才想她到底是诗礼大家出来的人,总很注意仪礼分寸,便就颔首起身,同她从另一端的小道走出了长亭。至小道岔路,便可在丛木之间观见长堤,玉练说去前头辨一辨方向,留了我原地等候。再望那长亭,已是被那群少年站满了,朗朗欢笑不断传来。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害得我好找!”

  骤不及防,一阵清澈温和的声音从身后飘然而起。是他!十八公子!他这嗓音我一下都不用多想!我心中愕然,方寸全无,遮蔽在幂蓠纱帘下的面庞早已清泪两行,双手相握,攥得指节发白。

  终于,曾经百般迷恋的熟悉的身影从我身侧悄然擦过,我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路人。

  他阔步走去与那亭中少年会合,仍着了一身他最爱的白色袍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