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船
�和保洁,必须持续工作到最后。

  生了一张娃娃脸的小高本身年纪也不大,至多二十岁的样子,却流露出远超同龄人的淡定沉稳。

  许衡勉强回过神来,抹了把脸,长吁一口气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小高一边换桌布一边宽慰:“没事,别多想。我刚上船那会儿,锅盖打翻了都能被吓一跳。”

  明白对方是在给自己搭梯子下台,许衡感觉些许亲切,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船上就是这样乱七八糟,习惯了就好。按下葫芦起了瓢,不出问题反而不正常。”

  许衡看他表情,确定自己并未受到鄙视,遂也敞开心扉:“我觉得我上船之后,连路都不会走了。”

  “都一样啊,”小高俯身将桌布扯平,连眼帘都没有掀起,“咱们是两条腿的人,又不是生在水里的鱼,到了船上走不动路很正常。”

  白色制服下的挺拔身形,在甲板上步伐交替,长腿迈进稳健如风……许衡突然莫名地笃信,船长一定会游泳,而且游得很好。

  回忆里,那双手掌干燥而温暖,令人心尖酥麻。

  伤痕累累的素手绞在一起,她用刺痛强迫自己清醒,随即转换话题道:“你怎么会到船上来?”

  “为了钱呗。”高级船员餐厅里恢复整洁,水手餐厅也没人再来,小高终于拍拍裤腿坐下,“漂洋过海、离乡背井,一出门就是大半年。要不是看在钱大爷的份上,谁愿意受这份罪。”

  想到自己在华海所的尴尬处境,许衡也陷入了沉默,她明白对方说的是大实话。

  “当然,不排除有些人是真心喜欢大海。”小高像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后脑勺道,“我中专毕业以后,跟人合伙开了家小饭馆,半年就垮了。一分钱没赚到,反倒欠了一屁股债,没办法,只能上船:这里管吃管住,想花钱都花不出去,工资还是美金结算,在岸上哪敢想。”

  许衡经手过不止一起劳务纠纷的案子,十分清楚远洋货轮船员的收入水平。对于家境贫寒的年轻人来说,这确实是条创造财富的捷径。

  在社会阶层板结化的今天,缺乏代际积累、资源扶持,寒门再难出贵子。如果不能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几乎无法靠付出赢得对等的回报。相较于那些关系比能力重要、背景比才干管用的行业——往往勤扒苦做一辈子,赶不上人家出生时就含着金汤勺,或者一开始就站对位置——当船员出海勉强算得上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如果她没有加入华海所、不是跟着赵秉承,又怎么可能在法律实务界混下去?遑论什么赚大钱的海商法了。

  想到这里,许衡的心又重重往下一沉,手也绞得更紧了。

  从感伤的追忆中恢复过来,小高方才发现她的伤口:“哎呀,许律师,你的手怎么这样了?!”

  任何刺激,持续的时间越久,越容易令人麻木。许衡早已忽略了疼痛,不以为意地摇摇头:“小伤,没事的,洗洗就好了。”

  “那怎么行。”小高顾不得讲礼貌,推着她就往门外走,“你是女孩子,留下伤疤就糟了,还是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许衡不经意地注意到,小高手上也有层层叠叠的伤疤。或许是因为在厨房帮工的缘故,烫伤和刀伤层层叠叠,看着甚是吓人,与他娃娃脸的长相毫不相符。

  货船没有专门的船医,一般由二副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