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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池边洗我的亚麻长袍时,瞎眼的荷马抱着七弦琴在我身边歌颂英雄和神,长袍上有硫磺烟熏过的刺鼻味道。

  “英雄和神。”我沉思。

  “他们持存。”荷马说,“人世间所有的故事早已存在于我弹奏七弦琴的指尖上。过去,现在,将来,循环往复。太阳底下已无新事。”

  他说完那句话,我发现我躺在一棵树的树根上,手里握着酒杯,似乎前一秒还在喝酒。我面前是一片旷野,空无一人。

  我低头一看,全裸。

  好吧,好吧,只要能逃过老楚,全裸就全裸。

  只不过,这次,我又在谁的身体里?

  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这具身体本来的意识。我的身体很放松,极轻极慢,高浓度的葡萄酒让我处于梦与醉之间。也许身体的主人也正爽得什么都没想呢。

  一个男人从旷野驾着马车走过,腰间扎着一把弓。他是个欧罗巴人,鼻子很高,皮肤很白,眼睛是湛蓝的爱琴海。我朝他举了举杯子。他看见了我,下车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

  “酒。”

  “这个酒和我见过的酒不太一样。”

  “因为这是葡萄酿的。”

  “葡萄酒?”

  “是的。”

  他嗯了一声,坐在了我身边。

  我问他:“你是谁?”

  他沉思:“我有很多个名字。但是我的真名只与一个人分享。”

  “那个人出现了么?”

  “出现了。但是他忘记了一切,包括我的真名。他提起我的时候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召唤我。”

  我熏熏然地坐起来,看着他。有一瞬间我想到了什么,但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我不知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因为你放纵地遗忘。”

  我们一起坐在那里,看旷野上的太阳从东到西。

  夕阳西下的时候,那人说,“我得走了。”

  “好。”

  “我们是否达成了和解?”

  “我们争吵过么?”

  “争吵是我们的常态。”

  “为什么?”

  他看了我许久,最后沉静而缓慢地说,“因为我们完全不同。”

  那个人登上了马车,我目送他消失在旷野里,继续喝酒。我浑然忘我,因为我的酒居然还没有喝完。我的杯子那么小,似乎只有浅浅一口,但是喝起来源源不断绝,非常神奇,但是我竟然丝毫不讶异。

  入夜的时候,有人被酒香味吸引了过来。他赶着一群牛,却坐在羊背上,看着年纪很小,我分不清他到底是羊倌还是牛倌。

  他问我:“这是什么?”

  “酒。”

  “这个酒和我见过的酒不太一样。”

  “因为这是葡萄酿的。”

  “葡萄酒?”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