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
楚画不明白克是什么意思。好像在哪儿见过?后来她突然想起汪曾祺的小说《公主的女儿》里用了好多克。就是去的意思。于是她说,大哥没上哪克,他还有一点事,晚一点来。
梨花乐了,说:啊,晚一点回来呀?晚一点就晚一点,回来就好。你大哥娶媳妇没?
楚画答:也没。
梨花问:好。好哇!桑葚等着他呐,桑葚等了他一辈子了。妈跟桑葚说过,只要天奎有一口气,就会爬回来。只要天奎回来,就会娶她。这回好了,妈找桑葚克。妈这就克找桑葚克。你大哥一回来,就叫他们成亲。梨花往外走。
谢天书和林香雨想拦,却拦不住。
楚画拉住梨花问:妈,您别走哇?我还饿着呢?
梨花突然醒悟:哟。可不。看妈糊涂的,忘了你进了家门还没吃饭。你爱吃老窝瓜,妈给你炖老窝瓜克。梨花往厨房走了。
谢天书说:楚大夫,真是对不起?这种情形,我们也没有想到。
楚画掏出手帕拭拭眼睛,开始穿袜子。
林香雨说:楚大夫,真是不好意思。请您谅解。
穿完袜子又穿上鞋,抹身走了。
谢天书和林香雨尴尬地不知道是阻止还是送,待楚画出了门,林香雨才追到门外,楚画已经不见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 沙沙沙
秋傻子来到城市,来到城市中的公园,使在水泥建筑包围中的树也清新,草也清新。迈着抑或忧伤,抑或兴奋,抑或委屈,抑或不安的步子,轻轻地趟动青草,让露水打湿鞋,打湿小腿,再打湿裙子。沉重欢快忧伤激动的情绪被沙沙沙的雨声敲击着。细小雨滴垂落到头上,肩上,脸上,心上。树叶上滑落下来的水珠一滴,两滴砸落头顶,树叶也颤,心也颤。一只白色的小鸟悄然消失在树丛中,又有一只大鸟卟噜噜飞起,噗噜噜在竖直的雨丝中上下翻飞,盘旋。就像你的心绪。
楚画停下来,扬起脸,稀疏的雨丝点击着她的左脸右脸额头嘴唇鼻尖,针灸一样刺激。正如她的心绪被委屈、忧伤、惊喜、茫然、不安所措。已经好多年没哭过了,怎么突然就哭了?已经好多年没叫过妈了,怎么突然就叫了妈?怎么就有了爱与被爱的惊喜,有了苦难衬托幸福的感伤,有了无端地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惊悸与委屈。透过雨丝,穿越时空,楚画看见另一个她光着脚站在雪里。六岁就被送人了,她的大腿里最嫩的地方总是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总是背着人哭,背着人喊妈妈?饿得偷着吃猪食,到人家包米地里偷着啃人家的青包米,13岁才穿上衣裳,冬天光着脚,端着一大盆猪食出去喂猪,和牲口一起睡在草栏子里,身上盖着乌拉草……那是另一个她,另一个世界里的楚画。是不是人的命运与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有重大关系?她自由,放松,随意,不缰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一位老妈妈。这位老妈妈抱着她痛哭,忏悔,要给她跪下,为的是让女儿叫她一声妈。她委屈又幸福地喊了一声妈后,心灵和人生好像有了去处或者是有了归宿。楚画扬着脸,闭上眼睛,感受着雨丝点击她左脸右脸额头嘴唇鼻尖,针灸一样刺激。世界只有带着沙沙沙声的雨滴。她两弧长而整齐的睫毛向上翘翘着,颤动着。有两滴泪与秋傻子混和的水珠从眼角滑落向白里透红的面颊,滞留在粉红的耳垂处。秋傻子以绵长无极的沙沙声将她分解了,将她幻化成另一个女人,将她融入一个苦难的心灵,将她吸入一个陌生的地方……
3 幻视幻听(1)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