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
棱遍布。郭远也是异常的倔强,不躲不闪,连眉都不皱一下,让妈妈有种下手太轻的错觉。

  邻居一个个来拉来劝,闹了好半天才消停。晚上睡觉,背都挨不了床,咬着牙躺下去就不敢再翻身,一碰就往死里疼,他一动不动像被钉在了床板上,瞪着眼瞧了一夜的天花板。

  白天郭远逃课来医院看她,她很高兴,看他坐在床边帮她剥橘子。大热天他穿着长袖,热得满头大汗,稍稍挽起袖子,就能看到他手臂上的一道道血痕,问他疼吗,他不在意的说,没事,我妈的手轻,不舍得打。

  她吃他剥好的橘子,含含糊糊的说等我出院了我们再去抓小鸟,希望它还没被蛇吃掉……

  他缓缓俯下身子,手撑在床上皱着眉看她,喃喃的说,你是真的假的?世界上怎么会你这么傻的人?她停止了咀嚼,含着半个橘子瞪着眼屏住了呼吸,他的脸越凑越近,唇尖触碰到她的橘子便张嘴咬住,一点一点蚕食进嘴里,全部吞没后柔软的唇瓣直接覆住了她的唇,舌尖在橘子粒和牙齿之间胶缠,清甜的汁y横流,满口都是不可思议的味道。

  护士长端着瓷盘推门进来,看到慌慌张张分开的两个人,笑着说,趁人病要人命啊坏小子,小心我告诉你妈让她再抽你一顿。郭远抹了抹嘴说,谁说谁是八婆!护士长给了他脑门一记暴栗,一边换药一边说,看到你们,想起从前了,我和我先生就是从你们那么大就认识的,看看你们能走多远。

  郭远认真的看着护士长手部的动作,不时帮她递点东西,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等护士长走后,她的主治医生进来了,笑眯眯抚着她的头说,小丫头今天表现得好不好,换药有没有哭?

  没哭。他认真的替她回答,惹得医生哈哈大笑,拍拍郭远的头,继续查床。

  晨曦歪着脑袋思索,“你说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呀,一个当儿科大夫一个当儿科护士,夫唱妇随。”

  郭远瞥了她一眼说:“像你就不行了,当空姐都要长得漂亮。”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当空姐了?” 晨曦很是莫名其妙。

  好几年后,两个人簇拥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写作业,灵光一闪,她突然想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郭远看她笑得诡谲,便推她的头说你gan嘛笑得这么白痴,她却丝毫不在意,沉浸在自己偶然发现的快乐中。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相信他们能走得那么远,那绕窗的清风,摇曳的树枝都可以作证。

  在后来无数个夜晚的淡淡的台灯下,她轻哼着‘我要把这漫长冬至夜的三更剪下,轻轻卷起来放在温香如春风的被下,等到我爱人回来那夜一寸寸将它摊开’,每个漫漫长夜,都像厚积薄发的艺术作品,等待那点睛的一笔。

  如今希望破灭,她也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年华一点点付诸东流。还是会有一丝不甘,凭什么要等跑到了终点,才说这场比赛早就取消。

  回望空荡荡的来路,她试图让脑子和心麻木,忘掉这些年她是怎么走来,忘掉等待的苦,也渐渐忘掉这个人。

  最无奈如此,但人生就是这样,不断的丢掉包袱,不断的重新上路。

  ◆第3章

  是不能饮不可饮,却也拼却一醉。

  清晨的露水把她凉醒了,从y台的藤椅上支起身子,全身都疼,像被人用锤子敲遍了全身,特别是头,仿佛要裂开,洗把脸照了照镜子,双眼肿得像两个浸在水里浸得剔透的白面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