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
��我们:人类要控制自己;做到有计划的增长……

  从姑姑的船在我们视线里出现那一刻开始;王肝便不言语了。我看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半张着嘴;湿漉漉的眼睛紧盯着船。越过中流的瞬间;船体倾斜;王肝嘴里发出惊呼;身体紧张;仿佛随时要跳下河去。船在上流缓水中调过头;轻快地向我们驶过来。柴油机的鸣叫声平稳而均匀。姑姑来了。小狮子来了。

  驾驶机动船的是那个我们都熟悉的人——秦河。“文革”后期;他哥恢复了公社书记职务。有一个在集市上乞讨的弟弟;不管他的乞讨方式是如何高雅;也让书记脸上无光。据说兄弟俩进行了谈判;秦河提出了一个古怪的要求:安排我到公社卫生院妇科工作。——你是个男人;如何到妇科工作?——有很多妇科医生都是男人——你不懂医术——我为什么要懂医术?——就这样;他成了这艘计划生育工作船的专职驾驶员。在日后的漫长岁月里;这个人一直跟随着姑姑;有船可开的日子里他开船;无船可开的日子里;他坐在船上发呆。

  他的头发依然中分着;像那些电影里常见的“五四”青年。盛夏的天气;他依然穿着那身厚华达呢的蓝色学生制服;口袋里依然c着两支笔——一支钢笔一支双色圆珠笔——他的脸色似乎比我上次见时黑了一些。他手握方向盘;让船体慢慢地向河边靠拢;向这棵歪脖子老柳树靠拢。柴油机转速减缓;高音喇叭里放出的声音更加高亢;震动得我们的耳膜嗡嗡作响。

  在歪脖子柳树西侧;有一个根据公社指示、专为停泊计生船而搭建的临时码头。四根粗大的木头立在水中;木头上用铁丝绑着横木;横木上敷着木板。秦河用绳子固定好船只;站在船头上。机器声停止;喇叭声停止。我们重新听到了河水的喧哗与海鸥的尖叫。

  第一个从船舱中钻出的是姑姑。船体摇摆;她的身体摇晃;秦河伸出一只手;想去扶持她;但被她拨开了。姑姑纵身一跳;上了木码头。她的身体虽已发福;但行动依然矫健。我看到姑姑额头上有一圈绷带;发出刺目的白光。

  第二个从舱中钻出来的就是小狮子。她身体矮胖;背着一个巨大的药箱;显得身体更矮。她虽然比姑姑年轻许多但动作比姑姑笨拙。就是她让王肝搂着树干、脸色苍白;眼睛里盈满泪水。

  第三个从船舱里钻出来的是黄秋雅。几年不见;她的腰已佝偻;脑袋前探;双腿弯曲;动作迟缓。她站在船上;身体摇晃着;双手挥舞着;仿佛随时都会跌倒。看样子她也要上岸;但她的腿难以完成从船头到木码头的一跨。秦河冷冷地看着;不施援手。她弯腰;伸出两只手;像大猩猩一样;抓住木码头的边缘。这时;姑姑粗声粗气地说;老黄;你在船上待着吧。姑姑没有回头;继续发布命令:好好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姑姑的命令显然是对秦河和黄秋雅二人而发;因为我看到秦河立即弯腰往舱中探看。这时;我听到了从船舱中传出一个女人低低的抽泣。

  姑姑上了岸;大步流星;沿着河堤东去。小狮子一溜小跑;方能跟上姑姑的步伐。我看到了姑姑额头的血染红了绷带;她脸上肌r僵硬;目光犀利;面部的表情坚毅;也似乎是凶狠。当然;王肝看不到我姑姑;他的目光追随着小狮子。他嘴角哆嗦不止;口里念念有词。我有点可怜他;但更多的是感动;那时我远不能理解;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竟然会神魂颠倒成那般模样。

  事后我们知道;姑姑的头;是在那个解放前出过很多土匪、民风凶悍的东风村;被一个已经生了三个女孩、妻子又怀了四胎的男人用g子打破的。此人姓张名拳;生着两只牛眼;家庭出身好;是村子里无人敢惹的强汉。东风村所有育龄妇女;生过二胎的;如果有男孩;大都已结扎;如果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