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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中旬,学校放暑假了,顾斯人的病也好了大半,骄阳似火,他时不时到院子里去晒太阳,只剩下手指缝里零零星星几个水泡没好全,他心情舒畅总算了不少。

  梅玫的婚礼上了本地一个著名的微信公众号,也算是一则新闻了,标榜着富二代和美女的结合,永远这么吸人眼球。顾斯人因病不能参加,可顾亦言竟也未能出席,顾斯人纳闷:他爹不会是怕尴尬吧?这不像顾亦言的作风嘛。顾亦言很惊讶儿子竟然了然自己的行踪,顾斯人呵呵一笑,不告诉他,其实是他在那个公众号发的推送里没找着顾亦言的身影,要知道顾亦言是名人呀,如果出席了,嘉宾的阵营里哪能少了他?

  顾亦言给儿子吹干手上的药水,傍晚了,夕阳如血,吞噬着地缘,火烧云美得惊心动魄,覆盖住肉眼可见的所有不完美,连远处的烟囱里笔直上升的烟线,也成了一处独到的风景,颇具想象的空间,顾斯人联想到《挪威的森林》里绿子的经历:她说她所住的那家学校,有个烟囱里整天冒烟,因为要烧女学生们使用过的卫生巾。顾斯人笑起来,明朗的笑容很久未曾出现过在他的脸上,顾亦言瞧得满意,高兴,索性牵着他的手,在住院部特意开辟的一块人工湖旁的林荫底下散步。

  “我想听你的事。”人工湖里住着几只鹭鸶和天鹅,闲闲地停憩在粼光闪闪的湖水上,这儿是私人医院,老板有路子,病人非福即贵,医院建设得不像医院,更像是座度假山庄。

  顾斯人见父亲眺望远处的青山,侧脸因此而显得说不出的“有故事”,他的好奇心痒痒的,朝顾亦言的颈窝呵气,难得的调皮。

  “我什么事你不知道?”顾亦言低头翻检堤岸,拎起块石头飞掷水上,拍开几朵水花,又稳又准地直奔湖心深处。

  “都可以,比如……爷爷那会出事了,你心里怕不怕?”

  “不怕。”

  “真的?为什么?”

  “我是我,他是他。”顾亦言举重若轻地回忆:“不过我印象很深,那天我在外面打桌球,接到你奶奶的电话,她让我别回家,就搁外面呆着,最好找个朋友的家先住几天,你姑姑当时在读大学,她随后打来,在电话里哭着问我怎么回事,其实我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你姑姑说:我现在就回来!担心得坐不住了,马上就要买机票。”

  “然后呢?”顾斯人安静地听着,像是随着顾亦言的叙述也走进了他的回忆。

  “然后我给你姑父打电话,让他稳住你姑姑。但我自己也忍不住,当天晚上我就溜回了家,你奶奶和你爷爷都被带走了,家里有个亲戚守着,见我回来就赶我到外地去呆几天,我拾了点东西立马动身去你姑姑那,她接了我以后我们在她学校食堂随便吃了顿饭。我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情形,你姑姑一直哭,你姑父给她打电话,她一个也没接,我被她哭得慌了,她说咱们家要是什么都没有了怎么办?哥,你想过没有。”

  “你想过么?”

  “我说:什么都没有的人多了去了,别人活得下来我们就活得下来。”顾亦言顿了顿,像是想起自己那时的莽撞,笑了笑,又摸起一个小石子,放在掌心中掂量它的边缘,觉得不够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