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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警察拿着被烧得差不多的钱包和一截只烧到表皮的手指走到顾长暮身前,表情很是难过,“顾先生,节哀。”

  那截手指上,还圈上一枚钻戒,已然晦暗无光。

  顾长暮腿一软,差点倒了下去,他勉强地站稳身子。那枚戒指他再熟悉不过,这是对戒,另一枚正圈他的手指上。

  此时此刻,他深感自己在经历着切指之痛,痛得他近乎麻木了。

  他眼底的光一点点褪去,变得黯然无色。眼底没有一滴泪,干涸至极,苦涩至极。

  他想痛哭一场,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空洞的像极了一只没有灵魂的傀儡。

  噩耗像蝗虫大军一般,轰然飞进每个人的耳里,啃食光他们仅剩的希望,只余一片死寂。

  云隐死了。

  那么漂亮自信、灵动爱笑的女孩就这样长眠于千明山。

  一个如此鲜活的肉体就此化作尘土。

  孟斯筠捂嘴,忍不住地埋在段玉裁的颈间,恸哭起来。

  时间过得极其缓慢,自那天后,孟斯筠常常从夜梦中惊醒。

  云隐的死亡像把钥匙打开了她曾封锁的记忆大闸。

  在其中,有着她家族的尸体、有着她的尸体,亦有着周遭无数牺牲在权力底下的尸体。

  梦里晦暗无光,尸体慢慢坐起,发出无声的呜咽。

  死亡,是人无法直面却又最能击垮人心的力量。

  孟斯筠坐在桌案,又开始专心抄着心经。

  离云隐之死已经过了七天,顾家陷入一片死寂。顾父毅然决定和顾母离婚,即便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是顾母主使的,就算她苦苦哀求了半天,也没丝毫获得半分挽留。

  而顾长暮终日守在他与云隐的房间里,不问世事。

  云隐一死在网上也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擅自联想出一场豪门狗血大剧,指责顾家是个白眼狼,得了江家的利益,就将其抛弃。

  孟斯筠的脑海中,也是挥不去云隐的音容笑貌,那般甜美有活力的笑容,那般琅琅又动听的声音,如今却化为一片灰烬,消散于人世。

  她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泪水滴落,墨水洇染而开。

  “该走了。”段玉裁提醒道。

  云隐葬礼就举行在千明山。

  一群人身着黑衣,沉默地走着。

  孟斯筠看着高台之上的墓碑,刻着“爱妻云隐”四个字样,再次眼圈一红。

  顾长暮面无表情地站在墓碑一旁,仿佛失了魂魄。

  荀离鹤也一改玩世不恭的样子,变得颇为感伤。他身旁站着宋妍,她却冷静极了,像是早就消化完那份旧友泯于人世的伤痛。

  令人咋舌的是,秦楼月也出席了这场葬礼。

  明明两人最是针锋相对,更别说,秦楼月还是云隐之死第二大的怀疑对象。

  她身旁,站着宋祁,像是个护花骑士一般。

  葬礼上,钢琴师弹奏着宁静的乐章,宁静之中,却也能听出无限的追思、无限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