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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卢瓦索家的大宅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听。我想直接到康沃尔去,但已经太晚了,没有火车,租车行也已经关门,我惴惴不安地在公寓里等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赶到火车站。”

  “我是下午到的,难以形容大宅里弥漫的抑郁气氛。门厅里没有人,布帘都拉着,像恐怖电影布景。亚历克斯提到玛莎现在住在一楼,没有说是哪个房间,于是我一扇接一扇门找过去,在许久不用的舞厅旁边发现了她。”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她真的老了,不仅仅是外表。她戴着黑纱,完全是一位吊唁中的母亲。我拥抱她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害怕她会融化,或者碎裂。我问她亚历克斯在哪里,她并不知道,说亚历克斯葬礼后不久就走了,没有告诉她目的地,又或者说了,她已经不记得了,她的注意力不在那里。玛莎手上拿着一只熊玩偶,熊肚子和鼻子周围的绒毛都掉光了,看起来像是长了皮癣。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摸这只熊所剩不多的毛。那是乔治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男爵夫人从一个俄国玩具商那里订制的,有一套和乔治一样的小西装,还有一套猎装。这后来成为了一种家庭传统,莱拉和亚历克斯出生的时候男爵夫人都会定做一只新的。另外两只熊都找不到了,只剩下这一只,孤零零地摆在杂物间的架子上。”

  “‘乔治会对这只熊说话,把它放在枕头上。你觉得他都说了些什么呢?’玛莎告诉我,让熊坐在她的膝盖上,摆正了褪色的小领结。”

  “她坚持要带我去看乔治的墓碑,在小礼拜堂后面,离他五年前举行婚礼的地方不远。通往礼拜堂的小路两边栽上了松树,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隧道了,但当时这些树还很小,绑着支架,像小孩涂出来的简笔画。早些时候下过雨,路上很滑,落着小树枝和叶子,玛莎走得不快,我让她挽着我的手臂。风时不时把水珠从树梢上摇下来,但我们都不介意。”

  “卢瓦索家有那种带有低矮石拱顶的家族陵墓,但乔治不在里面,也许因为他是自杀的,虽然在我印象中男爵一家都并不特别虔诚。玛莎说那是个早上,乔治死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了枪声,但第一个找到他的是他的妻子。枪藏在一个上锁的木盒里,放在书架高处。没有人知道乔治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也许他已经静悄悄找了很久了。医生很快被叫了来,然后是警察,虽然每个人都知道已经没什么用。葬礼办得很低调,算上玛莎,只来了七个人。男爵没有邀请乔治的战友,他们是几天后才到的,带着花束和纪念物。我到墓地去的时候枯萎的花束已经被清理了,剩下淋湿了的绶带和一些小摆饰,有人留下了一个铜质勋章,压在一张硬卡纸上面,‘致乔治,永远的队长’。”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普鲁登斯先生?’玛莎问我。”

  “我不知道。玛莎当然也没指望我回答。我其实没有心情继续这个话题,我满脑子都是亚历克斯。我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尽早离开了大宅,那里现在是个坟场。”

  “没有人知道亚历克斯的去向,我问了我能想起来的所有人,他们都惊讶于我居然不知道。我重访了我们以前一起去过的所有地方,餐厅,书店,理发店,四十分钟车程外的俱乐部,还有一家卖手工木雕玩具的店,然后回杜松街等了一天,甚至突发奇想打电话给圣马洛的小旅馆,不,卢瓦索先生不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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