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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如策长何样,是胖是瘦,是圆是扁,徐聘不知,不过,早在当初赴雍京赶国考时,他曾在中城西南的犀角坊某道街巷中看见一排整齐林立的醉仙楼宇,日头下,黄色琉璃瓦晃人双目。

  当时有街旁小贩告诉他,这是领府钟如策的一小部分私产。

  他当即联想到徐光。

  徐聘生平第一次走过那座宫白玉拱桥,进入长门,跨过那长长的甬道,惴惴不安,不敢去看沿途中那站定岗哨的雍军,凭借着工监的牌子,将文书悉数呈了上去。

  许多年后,他依旧记得那日内务府石阶前的日晷上的晷针停在哪个时刻,宫道旁的月季开了几株,色泽如何,以及,那抹雨天同色般的淡青。

  徐聘尚未站定,耳畔忽的传来尖利的呵斥声。

  “哪里来的芝麻监官?木头似的杵在宫道上,见了少使的轿子也不知道行礼避让吗?”

  徐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喝被吓得不轻,迅速反应过来,屈身下跪:“小的是监司工监的监员,生性木讷愚钝,还望少使息怒。”

  动作间探目窥视,只见迎面来了一顶天青色华轿子,方才出声呵斥正是走在前面的暗红色蟒服四品太监。

  “我还是头一回听见人自道木讷愚钝,稀罕得紧。”轿内说话的人,嗓音清和,温润,仿佛含着西域特产的和田玉,语气甚至带着淡淡笑意,却并无丝毫嘲讽之意。

  那太监深谙轿内人心思,摆了摆手中的拂尘,道:“落轿。”

  徐聘心跳得飞快,只知道轿中坐的是一个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脑中却在努力思索少使到底是个什么官职?为何从未曾听过?疑惑之际,那人已经迈下轿,朝徐聘缓步走来,脚步声轻如鸿雁,徐聘低着头,余光捕到一抹移动的天青色。

  “今年几岁?”勾金丝锦靴在徐聘面前站定,头顶处传来男子询问。

  徐聘心下一惊,只觉得这话好似在哪里听过,禁不住竟抬起头来。

  那一刻,满眼天光中,他看到了一张惊心动魄且熟悉的脸却并非徐家村那个人。

  眉眼相似而已,更是致雍容,仿佛这人生来便是该待在玉丛锦绣堆中,不该沾上丝毫凡尘。

  他这辈子见过的人中,容貌这般姣好,气质这般出尘者,无出其二。

  “回少使大人,小的今年十八。”徐聘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于失态,立马垂下头,低声答道。实在想不起少使究竟是几品官,徐聘只好在官职后加个大人,总之加了错不了。

  “地上怪凉的,别傻跪着了。”男子淡笑一声,言语从容随和,也不再逗留,兀自回轿。起轿时轿身略微向前倾斜,轿帘微摆,轻扫过了道上一朵残花;有风徐过,少使身上那股淡淡的幽兰香气悠然扑鼻,冲散了徐聘心中那一池惊开的涟漪,明明风平浪静,却宛如疾风骤雨过境。

  第7章插曲

  忐忑不安地度了五日,徐聘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汪伦至始至终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他将那折子带回了家,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

  有时候,想正事的缝隙里,他会冷不防想起那个人来。突地还过神时,他又懊恼且暗道荒谬不已,心道莫不是那尊严连年被践踏,如今来了个不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