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部分
  因为雁里朵性情多疑,我又听不懂碧翡话,易露马脚。所以只有采纳佞人的馊主意,俨然好心商人收留的弱智小厮,苦着一张小媳妇脸,任身边佯作悲悯的佞人得寸进尺地摸着脑袋,叽里咕噜地一番介绍后,乖乖按他指示蹲去墙角,深低了头,咬牙切齿地玩手指。可惜佞人向来不懂自制,尤是我这个死对头,这般千载难逢的良机,自然能捉弄便捉弄。待他与雁里朵神情暧昧地说妥事情后,转身冲我粲然笑唤:“阿木!”

  虽想冲上前去,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不过形势比人强,我只得扯出痴傻笑容,起身小跑到他身边。佞人由衷满意地点头,笑眯眯地拍了拍我微微抽搐的脸颊,昂首在前,跟随雁里朵的亲信侍女走过危机四伏的重重高门。待出气氛诡异的神庙后,我下意识松了口气,按计划蹲□去,捂肚子佯作三急:“呜……”

  听我可怜兮兮的呻吟声,前方的一男一女立时回首来看,佯作怒我不争,未央指着我的鼻子斥了一通后,继而换上迷人笑容,看向他为了工作需要勾搭上的新相好。后者二话不说,颇友善地将我带去皇宫偏隅。当我苦着脸进去臭气冲天的茅厕前,佞人给我使来眼色,暗示会引开相好。我点了点头,很是乖巧地带上门,捏鼻子凝神静听,待门外男女调笑声渐远,我逃也似地奔出门,从怀里取出未央画给我的王宫地形图。

  因是碧翡王宫建在地势复杂险要的山地,各殿独立,相隔甚远。即使知晓大略方位,可初来乍到,我仍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寻到诗娥罗所居的清静小殿。许是卯定莫寻身中蛊毒,不会贸然逃离王宫。不若神庙有重兵把守,殿前的两个守卫也正耷着眼皮,昏昏欲睡。虽不情愿,可确得感谢那个混帐武术老师一年来的法西斯教学,令我得以施展轻功,跃上殿顶。压低身体走至背y处,掀开瓦片,侧眼往里张望。

  居香涂丽的殿中,一男一女相对默坐。望着其中那张熟悉的面庞,我微牵起唇,可余光扫见他的新妻一手覆在小腹,隐忧蹙眉。重逢的喜悦骤然湮灭。咬了咬唇,终是抑下破顶而入的冲动,暂先静观其变。却忘记男子何等敏锐,但凡风吹草动,皆难逃过他的耳。故当他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出我的视线时,我未有在意,兀自沉郁,却不知他已悄然上了殿顶,直待淡漠的声音冷不防自背后响起,方才后知后觉他的到来。

  “你是谁?”

  许是在故乡待了一年多,他下意识用云桑话试探。我叹了口气,苦笑着回首:“清曜。”

  因为戴着面具,以前生的样貌示人。乍见我的脸,他目光一颤。我苦笑渐深,虽是介怀他与诗娥罗已成名副其实的夫妻,但形势所迫,的确由不得他做主。望着眼神渐深的男子,我暗叹了叹,扶膝起身,可还未立稳,因他一句冷漠的反问,微一趔趄,险些摔下殿去。

  “你怎会知道昭人给孤起的名字?”

  听他以孤自称,我心一凉。欲要走近,但见他仿似看个陌路之人,眼神冷漠寒冽,下意识却步,凝住彼方漠然相望的男子,渐生不祥之感:“……你不认识我了么?”

  他抿唇不语。我心中违和渐深。若是不记得季悠然的模样,尚且情有可缘。可当我亟亟揭了面具,他微微睁大了眼,怔愕片刻,即便恢复常态,冷淡问我:“你到底是谁?”

  如坠冰窖,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至大脑,激得我浑身一颤。呆怔看着将我视作陌生人的男子,直待他不耐,徐步走近,方才回过神来,死死盯住那双失却温情的幽邃墨瞳。

  “回答孤,你是谁?”

  卓立在我面前,他微抬下颌,凛然高傲。冷泉殿的面孔,记得过去我惹恼他时,他便曾现出这等令人不寒而栗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