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
��出天堂般的声音。简妮用维尼叔叔的耳朵听着这一切,用他的眼睛看着这一切,也看着站在壁灯的一小团光晕,照亮了灰蓝色带着维多利亚风格的粉色小花的墙纸,自己穿着范妮带到美国,但没机会穿的碎花睡裙,老橡木的宽大茶几上放着安静下来的电话,这个景象,就象norman rockwell的油画,做梦的那种不真实,再次袭上简妮心头,这静谧的美国之夜,也许才是不真实的。简妮想。在上海的下午三点半,维尼叔叔正要去跳黄浦江。几十年都熬过来了,现在国门开了,他倒熬不住了。

  简妮往家里打电话。

  “我已经知道了。我看到他写的遗书。”爷爷的声音象铁块一样落下,“已经报告公安局了,他们答应去江边找一找,我看他们未必觉得就是大事,倒是马上对我说,好多写了遗书的人,其实不会死的。”

  “爷爷,你不要太着急,也许他们说的是真的。维尼叔叔这么说,不一定这么做。”简妮说。她想起他刚刚在电话里尖细的笑声,愈觉得他是从什么电影里模仿来的。

  “生死有命。”爷爷说。

  “爷爷,你别难过,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简妮说。

  “看吧。”爷爷说,“好啦,我挂了,你接着睡觉去,你那里天还没亮呢。你只管好好读书,好好长身体,好好在美国住下去。”

  电话里再次传来“嘟嘟”的忙音,爷爷也收了线。

  简妮将电话放回去,四周的安静象温水那样将她舒适地包裹起来。爷爷和维尼叔叔的声音犹有在耳,象拖着一道白烟的飞机那样,虽然已经消失,但还能看到天际上细长的痕迹。简妮想了想,还是不能相信刚刚自己经历的,是真实的。她听到后院邻家的树丛被风摇动时,轻轻拍打栅栏的声音,还有夜鸟惊飞时扑打翅膀的声音。她想,那是因为鸟不小心从树枝上掉下来时发出的声音。新泽西的鸟都很高大,简妮曾在熬夜的晚上,见到过它们睡糊涂的时候,一头从树枝上栽下来的样子,那样子,象一个不设防的孩子。她想起来,自己离开家前往美国的时候,爷爷将家里所有的美元都装在信封里,给了简妮。叔公卡里所有的钱,包括零头,也都取出来给了她。爷爷将那个装了硬币而显得很重,其实没有多少钱的信封交到她的手里,他重重地抿着嘴,鼻翼两边,有两条深深的纹路。那样的表情好象是笑,但简妮知道那不是。他的手在那个信封上重重地按了按,说:“里面不到两百美元,很少。已经是我全部的能力了。你都拿去吧。好好读书,好好注意身体,好好在美国住下去。”当时,简妮觉得,爷爷将她,象一枚钉子一样,竭尽全力地向美国大地狠狠钉了进去。

  简妮想,也许这只是个噩梦。

  “嗨。”ray出现在他的房门口,睡意朦胧的,“ 出了什么事?”

  简妮走到他面前,将自己的身体靠进他的怀抱,他的身体暖融融的,充满睡意。她这才感到自己的身体象一枚铁钉那样,又凉又硬。

  ray将简妮的身体裹进自己的睡袍里,简妮才发现,他在睡袍里只穿了一条内k。他干净光滑的皮肤上,散发着香波淡而温暖的香味,好象新出炉的面包。她的心狂跳起来。她将自己的手按在ray的胸膛上,用身体紧紧贴住他的。他的亲吻轻而有力,那是让简妮心醉神迷的,她觉得自己的嘴唇也象青虫紧紧吸附在青菜上那样,紧紧吸附在他的嘴唇上。她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而温暖了,在他的手掌下。

  “出了什么事?” ray松开她,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到自己房间里,她看到他台灯的灯光,在沉沉夜色中,如金色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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