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部分
愚,竟荷蒙高厚之恩,任以腹心,虽生生世世竭尽犬马,也不足以答万一。”“那是恩宠特重了。不知讲论些什么?”“这,他当然不敢说。但听口气,皇上似有振作之举。”“哦?你是在为此高兴?”“可不是!皇上也真该振作了,一年多不专心理事……”“一年算什么!前明的皇上,一个个几十年藏在深宫,从不视朝,一个大臣也不认识……”“皇上毕竟是英明之主,那些昏王岂可同日而语!只禁朋党、禁中官干政两件,就是有鉴于前朝亡国而施的善政,何况皇上多年勤政,事必躬亲。也是近年多事,难免……唉!好在皇上有心收拾,一旦振作,自然见效。〃素云又慢慢回到窗下翻看拾掇那些书画,说:“即使皇上奋发,你又能有什么作为?你们内阁职责,不过是批本,批本无非援引旧例、照此办理罢了。这份差使,即便让一庸人去做,也可成为大学士,可惜了你这份才具……除非把六部移至内阁之下,如同唐代六部之于尚书省一般,那你这大学士才象是尚书令,称得起名副其实的宰辅呢!……”傅以渐笑着轻轻说:“王熙今天言谈中,就有这番意思。

  细细揣摩他的话音,似乎是他和皇上讲论的主要内容哩!〃素云把目光从画卷移向傅以渐:“那么,议政王大臣能依吗?六部满尚书能依吗?近日满洲亲贵愤懑之情溢于言表,安王大受冷落,你知道不知道?〃傅以渐的笑意冻结在唇上。他知道,亲贵们早就不满皇上违祖制近汉俗,近日又增加了宠妾和佞佛两条罪名,指的当然是董皇后之丧和皇上削发修行。在他们看来,皇上失德不谓不大,所以他们的怨岂不能不深。他们的怨气撒在安王头上,今年皇室元旦祭祖、走谒亲友,安王府竟冷冷清清,极少亲友贺年,尴尬万分……“好了,我的大学士,别发愣了!〃素云笑吟吟地曼声说:“你来看看这卷画,我把它挂在书房好不好?〃傅以渐凑过去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却走不开了。这是一幅描绘江南春色的山水图。迷濛的烟水云霭、妩媚轻柔的春风、丘壑间的隐隐翠微,竟似透过画面向他扑来,使他不禁想到了〃杏花春雨江南〃,想到了〃春风又绿江南岸〃,想到了〃春江水暖鸭先知〃……门吏领着内阁一名笔帖式在门外求见。傅以渐连忙出见,笔帖式向大学士跪禀道:“御前侍卫传谕:皇上昨夜不豫,今日病情加重,大学士和九卿明晨齐集后左门问安。〃傅以渐顿觉心头发慌,但维持着表面的镇静庄重:“皇上是何病症?”“高热不退,烦躁不安,尚无确诊。”“去吧!〃笔帖式走后,傅以渐忙回内室,把这消息告诉了素云。当晚,夫妻俩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

  次日黎明,诸王公、内大臣、内阁、部、院、翰、詹、卿、寺、科、道各衙门官员,齐集后左门请安。正处新正之际,但宫殿各门所悬的门神、对联都已除去,彩灯彩饰也都收起。百官见此情景,知道皇上的病没有起色。一名总管太监匆匆从宫里出来,与几名议政王大臣低头耳语,神色很是仓惶。这一切成为无形压力,使空气十分沉重。跪在内阁序列中的傅以渐,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面孔又火辣辣地发烧,心里很乱。他听到某种响动,侧脸看时,竟是钦天监监正汤若望跪在那里发抖,苍苍白发白须白眉,把他的面容遮去了一大半,但仍能看出他发自肺腑的深深悲哀。

  傅以渐代表百官朗声跪奏:“今当腊尽春来,寒暖交替之时,圣躬违和,臣等微忱,恭请皇上避受风寒,静养珍摄。一应本章尽送内阁拟议请旨,皇上请放宽心。愿皇上早日痊愈,则国家万民之大幸也。〃跪着的百官同声奏道:“愿皇上早日痊愈!〃御前侍卫对众人说:“稍侍。〃他转身要回养心殿转奏,又有人颤抖着嗓子喊道:“请等一等!〃那是汤若望。他流着泪请求御前侍卫转奏皇上,允许他这位老臣觐见万岁。

  不多时,御前侍卫转来,向百官传达了皇上的口谕:“朕偶感风寒,一二日内可望痊愈。尔等所奏,朕已具悉。部院各衙门齐奏本章,一并送内阁大学士�